楚少歌不在耳边说废话,路拾一清净不少。
时间不早了,还要赶去和萧潇汇合,她快步走在前头,突然被后头的楚少歌拍拍肩膀。
“?”路拾一无奈回身提醒他:“玉霜兰。”
楚少歌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勾起唇角人畜无害的笑了笑,指指手中的玉牌。
路拾一把视线放到他手中玉牌,只看两眼就明白他想说什么。
积分排名又变了。
第二名:李仲宁、五百一十分。
停滞几天的李仲宁刚杀了一只中阶妖兽。
路拾一收回目光,不由感叹道:“还有中阶妖兽?这批妖兽真的够他们三个杀吗?”
他们三个人均五百分,才放进来几只妖兽啊。
楚少歌眼睛滴溜溜转,指着自己的嘴巴,看样是迫切想回答这个问题。
路拾一白他一眼:“说。”
“食煞谷试炼已经近千年,试炼结束积分法印也不会消失,因此每届试炼总有剩余。若是时间足够,他们三个再拿五百分都绰绰有余。”
卷吧,拼命内卷。
路拾一一脸一言难尽,向下划动玉牌,指着屏幕上的第八名楚少歌,“这几天涨了一百多分,你这肩膀都快合不上了还要努力啊。”
楚少歌把玉牌揣进怀中,“还得为长辈们争点颜面嘛。”
路拾一表情更一言难尽了:“那你早干嘛去了?还是架不住玉霜兰比长辈们的颜面重要吧?”
楚少歌挠头嘿嘿笑了两声:“雷魈鸟也有积分,偷完临风冬草趁机杀两只,也能冲一冲排名…吧。”
听他心虚的“吧”字就知道他也认为这事很荒谬。
取临风冬草最好的方式就是趁雷魈鸟不备直接偷,真面对面碰上了就不是两只的事情了。
“雷魈鸟为什么有积分?也是仙门放进来的?”
“七百年前放进来的,彼时是两三只,他们借着地势繁衍生存,如今已经有上百只可积分了。”
“别惦记你家长辈的颜面了,”路拾一点点他肩头:“现在虽然合不上,但好歹是个全尸。”
说到这时,山洞已经出现在视野中。
正在洞口焦急等待的萧潇一眼就看到了她们,急切的冲到面前来。
“路仙友!你终于来了!你还是来了!”
萧潇在四周转圈检查她的身体,确认她没事,那颗提心吊胆的心才放下去:“我又担心你,又怕真去了碍手碍脚耽误你。”
“如何?铜蘚蟒杀了吗?”萧潇期待地问。
路拾一神情自若,一副高人的派头,实则心里爽得很:“自然。”
“拾一想杀,那当然是囊中之物。”楚少歌屁颠颠补充道。
路拾一睨他一眼,意有所指的看向他的乾坤袋:“我看是你囊中之物才对吧。”
“这位是?”
萧潇毕竟还是个被四大仙门之二追杀的逃犯,刚开始担心路拾一安全,现在松弛下来,不免又有点慌。
路拾一刚要介绍,楚少歌已经先一步上前,自来熟地介绍:“机关谷星移仙人座下弟子楚少歌。”
彬彬有礼的微笑,气度不凡的身姿,颇有机关谷首徒仪表堂堂的面貌。
哪知道楚少歌看着萧潇衣角已干的血迹,下一句就是:“仙友需要一件铜蘚蟒鳞甲防身吗?我这有原材料,只需二十块中品灵石。”
听到机关谷弟子几个字还有点怕被抓的萧潇:“……”
“不必了。”萧潇干笑道:“多谢。”
“我这还有……”
眼看着楚少歌又要开始滔滔不绝,路拾一上前半步,垫脚揪起他后脖颈的衣袍:“给我消停一会。”
她松开手,手掌对上身侧的少女,言简意赅介绍道:
“这位,萧潇。”
听到这名字,楚少歌立刻反应过来:“黑市杀人那个萧潇?”
“是,但这事儿有点误会,这个回头再说,”她一把又拽着楚少歌走,“现在午时了,给我立刻出发深谷摘草!”
就这样一路上,萧潇、路拾一、楚少歌三人分别交流了黑市被污蔑一事、松雪道诓骗初入江湖少年郎救人一事和雪原偷鸡成了但蚀把米一事。
三个人各捅各的篓子。
萧潇听完楚少歌中了毒,倒是默不作声思考了一会,说自己能解角虎之毒。
这可真的意外之喜。
不过楚少歌贼船都上了,只解毒不帮忙也说不过去,一番眼神交流之后,一致决定齐心协力先摘草再说。
当然,路拾一不觉得自己诓骗的行为有什么问题,谁让盛子穆无理在先的,而且就他看着最好骗。
都决定不提了先做正事,楚少歌还是忍不住提醒她:“盛子穆这人我知道,李仲宁师弟中天赋最高那个。他师父忘忧仙人非常护短,拾一你小心点。”
路拾一听不进去一点:“担心你自己吧,我最起码没有玩鹰被鹰啄了眼,现在还得把自己粘回去。”
楚少歌:“……”
萧潇忍不住笑出了声。
路拾一、楚少歌:“?”
萧潇连忙解释:“我没有讥讽楚仙友的意思,就是觉得拾一明明一直在帮忙。”
说到这,萧潇突然得悟般感叹:“拾一总让我想到见尘仙子。”
“惊艳才绝,天之骄女,还一身正气,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
路拾一难以置信:“我?你说我?一身正气?拔刀相助?”
她师姐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就把她和师姐相提并论了?
“我像见愁仙子?”
她要是能有师姐那样普渡众生的胸怀,文夕都不至于三天两头骂她不思进取。
“对啊,拾一救了我,还救了楚仙友。”萧潇说完,脑中灵光一闪,又说:“哎你们知不知道见尘仙子的二师妹,文夕文师叔,听传言描述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美人。”
萧潇上下打量路拾一,福至心灵道:“我看拾一像见尘仙子和文夕师叔的孩子,嘴硬心软,天才美人。”
路拾一自己的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咳死自己。
“……”
路拾一指指自己,半天只憋出来一个字:“啊?”
倒是楚少歌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看了路拾一一眼。
路拾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脑子:“她俩都是女的。”
萧潇不以为意:“一种感觉,懂吗?何况那是见愁仙子,见愁仙子和女人生孩子有什么稀奇的?见愁仙子能做出什么都不稀奇,上能开天辟地,下能和女人生子。”
楚少歌:“?”
路拾一:“?”
好前沿、好魔幻的言论。
路拾一:“你平时看话本子吗?”
萧潇点点头。
“推我看看都是些什么情节?给我开开眼!”
太猎奇了,比文夕屋里那些本子都猎奇。
大师姐是全面,但还没全面到这种地步,云浮大陆到底把师姐传成什么样子了!
路拾一被这番言论雷得外焦里嫩,根本没听见周边悄然出现的口诀声。
“乾坤万物,三界五行,任我驱使,以灵困之。缚。”
方圆五米的缚地法阵将三个人齐齐笼罩。
路拾一迟钝的看向阵法的灵力法线。
被埋伏了。
盛子穆在巨石上蹲坐着,隐身术因为灵力波动失效,身形逐渐显露出来。
少年远不如几日前仪表堂堂,脸上大大小小的淤青红痕交错,颇显狼狈。
路拾一望了他一眼,抱臂眯起眼睛:“这是被人打了还是被兽打了?”
盛子穆冷哼一声:“你管得着吗?”
他偏头看向楚少歌:“你身为星移仙人座下首徒,竟和她们二人同流合污?”
楚少歌和李仲宁是朋友,对盛子穆的倔强脾气还是有所耳闻。他这人,倘若认定了萧潇有罪,除非证据确凿,否则说再多他都听不进去。
楚少歌打了个哈哈:“那些出谷再说。现下我需要临风冬草,需要拾一和萧潇帮忙,还请盛仙友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自认这话说的亲疏分明,但盛子穆不知道萧潇真名,自然以为他们三人关系甚是亲密,已经是用小字称呼了。
他眉间怒意更盛:“自身难保还想要临风冬草?白日做梦!”
路拾一拍拍萧潇持剑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她挑眉看向盛子穆,觉得他在开玩笑:“就凭你?拦我们三个?”
说真的,他们三个中最次的萧潇也是个筑基初期,盛子穆毕竟还是炼丹期巅峰,以阵法辅助捕杀萧潇有可能,以一敌三是他白日做梦吧。
她凝刃就要破开这缚地法阵。
但盛子穆早有准备,一见她有动作,立刻持剑划向手心,血液流出来,他掐诀念道:“九玄离火,斩邪灭祟,以我精血,加之吾阵,盈!”
火灵和血线在长剑剑刃下交织,化出十几道虚影,融进缚地法阵之中。
法阵灵光更盛。
楚少歌:“这是蓬莱用精血加持阵法的咒术,很伤神元,你可真是把人气急了。”
自己还鼻青脸肿呢,还要用这法子对付他们。
路拾一无所谓道:“我们强行破开它。”
“不可。”楚少歌拦住她和萧潇:“这里离深谷崖壁不过百尺,强行破开的灵力冲击一定会惊动雷魈鸟。”
“他打的是借雷魈鸟困住我们的主意?”
萧潇道:“结界关闭我们会被强行传送出去,外面有四大仙门和萧家的长老在,到时就是瓮中捉鳖。”
路拾一看了盛子穆一眼,低声道:“没想到一个炮仗还知道动脑子呢。”
少年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到阵法前,脸上的青青紫紫并没有消解他的凌厉感。
他无视两人,正对路拾一,道:“等孟萧潇在断事堂伏法受诛,你便知道自己是怎样轻信他人的蠢货。”
“……”
三人原本正在心中琢磨该如何破阵,听到这话齐齐看向在场最容易被骗的盛子穆。
楚少歌立刻给路拾一传音入密:“我觉得你骗他两句,他还能给我们放出去。”
萧潇就直接多了:“快哄他。”
路拾一:“……”
她扭头瞪了他俩一眼,看向盛子穆:“你积分停滞就是为了在这蹲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