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报大帅,张将军回来了!”一名小兵风风火火地冲进军帐,声音响亮得仿佛要冲破帐篷顶一般。
正在埋头处理军务的耿直猛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追问:“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回来了?”
那名小兵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然后挺直身子,高声回答道:“回大帅,是张国安张将军回来了!”
“张国安?竟然真的是他?”耿直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桌沿,似乎想要借此稳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接着问道:“你确定是张国安吗?可别弄错了!”
“启禀大帅,千真万确,就是张国安张将军!小的绝对不会认错。”小兵斩钉截铁地说道。
得到确切的答复后,耿直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但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让他瞬间热泪盈眶。要知道,他可是派出了大量人手去寻找张国安,整整找了三天三夜,几乎把能想到的地方都翻遍了,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认为张国安在匈奴人的穷追猛打下恐怕早已命丧黄泉,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了。然而此刻,张国安竟然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营地,这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呢?
想到这里,耿直再也顾不得手头尚未完成的军务,将桌上的文书一推,大步流星地朝着帐外走去。刚走出营帐,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正是张国安!只见他步伐稳健,精神抖擞,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受伤的痕迹。
耿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一下子抱住了张国安。他用力地拥抱着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兄弟,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兄弟,大哥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大哥还以为你被匈奴人……”话到此处,耿直喉咙一哽,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大哥!”张国安望着眼前的耿直,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地喊道。他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愧疚,因为耿直对他展现出的深厚情谊让他无法原谅自己。
只见张国安一边哭泣,一边诉说着:“大哥,我真的没事,只是想到跟随我的那几位弟兄……唉,为了保护我周全,他们都惨死在了匈奴人的刀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弱小、太无能,他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对不起他们啊!”说着,张国安情绪愈发激动,他抬起拳头,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内心的痛苦与自责。
耿直听着张国安的哭诉,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他便稳定住了情绪,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张国安的肩膀,安慰道:“兄弟,莫要太过伤心,他们都是英勇无畏的战士,都是咱们义军的好汉!他们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而是为了正义而战,为了保卫家园而亡。相信他们在九泉之下,看到如今你平安归来,也会感到欣慰的。”
稍稍停顿片刻后,耿直目光坚定地看着张国安,接着说道:“不过好在兄弟你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这里,只要有你我兄弟二人携手并肩,咱们一定能够再次重振义军雄风。待我们积攒足够多的兵力,寻到合适的战机,定要让那些匈奴人付出惨痛代价,血债血偿!”说到此处,耿直情不自禁地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说道:“罢了,此地风大,不宜久留。来来来,兄弟,快随大哥进帐内一叙。此次重逢,咱俩可得好好聊聊,把酒言欢,不醉不归!”说罢,耿直紧紧拉住张国安的手,大步流星地朝着营帐走去。
午饭时分,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火头军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进军营主帐,手中端着几碗绿油油的野菜和一钵清澈见底的清汤。那清汤之上,连一丝油花都难以寻觅。
见菜已经上齐,耿直连忙从一旁拿起一个干净的碗,小心翼翼地为张国安盛了满满一碗清汤,双手递到他面前,热情地说道:“来,兄弟,这几日的奔波可真是让你受苦受惊啦!快喝碗汤,先压压惊!”
张国安望着桌上那简陋的野菜和清汤,心中不禁一阵翻腾。曾经,他过惯了那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逍遥日子,如今面对眼前这毫无油水的粗糠咽菜,他只觉得胃里好似有千万条小虫在蠕动,翻江倒海般难受。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堂堂义军主将的午饭竟然会如此寒酸清苦。要知道,他们以前可不是这般光景啊!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弟我历经千辛万苦才死里逃生归来,您就给我吃这些东西?”张国安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向耿直发问。
听到这话,耿直原本微笑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道:“兄弟有所不知啊!那群狡猾的匈奴人趁我军出征之际,派出一支奇兵,突然发动袭击,一举攻破了我义军的粮草大营。可怜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啊,全都被熊熊大火烧成了灰烬。如今,军中已然陷入了断粮的困境,大家都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说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听到这儿,张国安也瞬间明白现在义军已经陷入了缺兵少粮之迹,被匈奴人全歼打败,也是迟早的事儿。
次日正午时分,耿直一脸凝重地站在营帐前,他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整齐排列的一群将领。这些将领都是跟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的心腹,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出焦虑与担忧。
“诸位兄弟!”耿直大声说道,声音洪亮而坚定,打破了现场的沉寂,“想必大家都清楚如今咱们山东义军所处的艰难境地。眼下,咱们可以说是缺兵少将、粮草匮乏,士兵们的士气也是萎靡不振。若是不能尽快解决这军粮短缺的燃眉之急,只怕还未等那匈奴大军杀来,咱们自己便要先被饥饿给打倒了。今日把大伙召集于此,就是想共同商讨一下筹措军粮之策,不知各位可有良计?”
耿直话音刚落,众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但一时之间却无人主动发言。过了片刻,只见张国安挺身而出,抱拳施礼道:“大帅,依末将之见,如今这局势确实不容乐观。您也知晓,目前咱们义军掌控的区域内,除了那些普通百姓以及地主老财家中尚有存粮之外,其他地方实难寻觅到哪怕一粒粮食。要不……咱们干脆向老百姓借些粮食应急,权当是让他们为抗击匈奴出一份力了。”
“绝对不行!此事断无可能!自从我来到这义军营地的首日起,便已为义军立下了七条军令,而其中最为关键且不容违背的一条便是严禁任何人擅自取用老百姓的财物。更何况咱们山东义军向来都是将‘义’字奉为首位,如果此刻私自应允部下去向老百姓索要粮食,那么极有可能引发内乱!一旦如此,我们哪里还是在和颜悦色地向老百姓借粮?分明就是放纵部下公然抢掠百姓的粮食!那样一来,我们与那些凶残成性、烧杀抢掠的匈奴人还有何分别?”秦明面色凝重,言辞激烈地立刻反驳道。
“秦将军,照您这么说,那我们究竟应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大家活活饿死吧?”张国安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质问道。
就在这时,只见秦明微微皱起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来,大步向前迈出一步,然后面向耿直抱拳行礼后说道:“大帅,请赐予末将三天时间,末将必定竭尽全力筹集到充足的军粮,以化解我军当前所面临的困境。”
听到秦明这番话,耿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随即恢复平静,开口追问:“那不知秦兄弟心中可有具体计划?”
秦明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缓缓说道:“我们手中虽然没有粮食,但是那匈奴人的营帐中却未必也同样缺粮。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那里想办法获取一些粮草物资。请大帅给我五百精骑,我自有他用。”
听完秦明的话,耿直心中的压力顿时减少了半分,“好,那就依秦兄弟的意思,这军粮之事就靠你了,务必早去早回啊!”耿直一脸深重的看向秦明。
这一日,张国安走进耿直的军帐,找到他的贴身侍卫王小五,开口问道:“最近大帅身体情况怎么样?”
听到这儿王小五顿时溢出眼泪回答道:“我跟随大帅十几年,从未见过大帅像如今这样疲惫过,自从军中缺粮后,大帅便每日与麾下士兵同甘共苦,一起吃糠咽菜,消瘦了不少。”
“混账!”张国安怒斥道,“你身为大帅的贴身侍卫,照看好大帅的生活起居乃是分内之责,既已察觉大帅消瘦,为何不想法改善大帅的饮食状况?”
“如何改善?大帅不许我们向百姓借粮,又不许我对他特殊照料,我又能如何?”王小五满脸委屈地说道。
“你傻啊,大帅不允许我们向老百姓借粮,那老百姓是指的是中原百姓,不是匈奴百姓!”
“匈奴百姓?”王小五一脸疑惑的看向张国安,“可是,大帅早有军令,不允许私自向百姓借粮……”
“大帅的身体情况要紧,如果大帅倒下了,那我们义军也就倒下了,你快去,弄只羊过来,给大帅好好补补,大帅若是怪罪下来,就说我说的。”
听到这儿,王小五也是顿时明白了过来,“好,就听张将军的,我这就去。”说完便快步冲向帐外,骑上马,朝不远处的村庄疾驰而去。
抵达村庄之后,王小五没有丝毫犹豫,迈着坚定而急切的步伐,径直朝着其中一户匈奴住户走去。
他那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当看到院子的圈子里竟然有两只膘肥体壮、毛色雪白的大肥羊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只见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抓住其中一只羊的缰绳,动作娴熟地就要将其牵走。
正在此时,一位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匈奴老头从屋内匆匆走出,一眼便瞧见了王小五的举动。他脸色大变,连忙高声喊道:“不行啊,这可是我们全家过冬的粮食啊!你要是把它牵走了,我们这个冬天可怎么熬过去呀?”说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王小五面前,试图阻止他带走肥羊。
然而,王小五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一脸不耐烦地瞪了老头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老头,你给我闪到一边去!你们匈奴人拿我们中原人东西很少吗?若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可恶的匈奴人屡屡侵犯我中原,搞得民不聊生,我们义军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缺粮的窘迫境地?今天算你运气好,碰上本大爷心情还算不错,暂且只拿你一只羊罢了。这羊就权当是借给我的,待我们义军将来打了胜仗,定会十倍奉还给你!”
尽管王小五说得振振有词,但匈奴老头显然并不买账。他紧紧拉住王小五手中的缰绳,苦苦哀求道:“不行啊,好汉爷!我们一家老小全指望这两只羊度过漫长的寒冬呢,您真的不能把它拿走啊!”
见这匈奴老头如此不知好歹、顽固不化,王小五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地一咬牙,右手迅速抽出腰间那柄寒光闪闪的佩剑,剑尖直直指向眼前的匈奴老人,同时抬起右脚,狠狠地踹在了老人的胸口上。可怜那匈奴老头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脚踹得连连后退几步,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王小五则不再理会那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的老人,得意洋洋地牵着那只肥羊,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