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纵队的会议室里,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铺着一块红布,几张长板凳围在边上,在桌子的一头,放着几个军用茶杯。
司令员和参谋长分别坐在桌子的一角。
“报告。”
司令员抬头:“进来。”
进来的是保卫科长夏光诚。
“参谋长,你回来了,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没事吧?”夏光诚上前关心的问候。
“好了,全好了,你看……”参谋长说着站起来,用手掌在自己的胸前拍了几下,显示自己的伤已经痊愈了。
“我就说嘛,是不会收留我们这些革命尚未成功的人的。”
司令员指指等着说:“夏科长,坐吧。”
夏光诚在参谋长的对面坐了下来,望着司令员,问:“司令员有何指示?”
“夏科长,内奸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参谋长问。
夏光诚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恐和不安,但是,很快句消失了,恢复了原来的神态。这几乎只是几秒钟,甚至更短的敛布表情变化,谁也没有发觉。他在心里让自己镇定下来,坦然的说:“还没有线索。有几件事眼看就要拿到线索了,可是,结果还是断了。因为,我们的圈子太小,而且出去的道路就是一条,这条路上人来人往,难免有谁碰到谁,还有我们的哨兵。好几件事,都是查这里,查不下去的。”
司令员将参谋长带回来的情况向夏光诚做了转达,说:“这次参谋长到滨海城治伤,差点就葬送在内奸的手里,敌人居然比我们地下党组织还早知道这件事。”
“是啊,在我达到之前,敌人就将全城的外科医生集中起来。就是想从根本上杜绝给我的治疗。”
“那后来呢?”夏光诚急于想知道这个救治了参谋长的人是谁?
“这个就暂时不说了。”参谋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次在滨海城治伤的这段时间,也算是了解了我们滨海城地下党组织的艰辛,尤其是受到内奸的出卖,举步维艰啊。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全力以赴查内奸。一定要查出这个内奸,为我们牺牲的同志报仇。”
“是。”夏光诚站起来,向着参谋长敬了一个礼,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彻查内奸。”
司令员摆摆手,示意夏光诚坐下。
“这段时间,你和报务员轮流值班机要室,也够辛苦的了。明天,你帮报务员站好最后一班岗。”
“新的报务员来了?”夏光诚问。
“明天到,报务员明天要去接她。所以,你明天还得顶一天。”
“没问题。”
对于查内奸的事,司令员感到头疼,他觉得敌人的这个内奸隐藏的太深了。他自己也曾暗地里查过,结果和夏光诚说的差不多,都是在外围断了线索。但是有一点,一直让司令员感到奇怪,敌人都是通过电台联系的。为此,他对夏光诚曾一度有过怀疑,因为部队里的电台只有报务员和夏光诚两个人可以接触到。报务员是华东局首长的女儿,不可能是内奸,唯有夏光诚的可疑性最大了。他自己不懂电台,问过报务员,报务员说,她每次让夏光诚顶班,都有秘密设置,并没有发现夏光诚用过电台。
这是一个谜。难道说镇上还有另外的一部电台?那又会在哪里呢?
刘威开着救护车从东桥监狱出来,副驾座上坐着狱警雷光霑,一把盒子包在他的屁股上随着救护车的颠簸,一跳一跳的,雷光霑干脆将它挪到前面,一只手压着。
前面就是三岔路口,一转弯则是通往离监狱最近的医院的必经之路。突然,刘威一个急刹车,副驾座上的雷光霑的脑袋差点没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
“会不会开啊?”雷光霑发出了吼声。
刘威指指前面的路障。
雷光霑一看,路上竖着一个警示牌,上面写着:“前方修路,请绕道而行。”
“怎么办,过不去?”刘威问。
雷光霑有点犯难了,他知道,这家医院是监狱的定点医院,要去其他的医院,他还真的有点心悸。
这个时候,后面的小窗里传来崔明生的催促声:“怎么停车了?快点,病人恐怕不行了。”
雷光霑转头对着后面的小窗吼道:“催什么催,我不知道啊。”说完回过头来对刘威说:“快,去仁和医院。”
“是。”刘威立刻踩下油门,救护车朝着仁和医院驶去。
雷光霑也知道,除了这家,前面最近的就是仁和医院了。一旦后面的犯人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无法交代。
上午的时候,顾彦生来到监狱,和往常一样,雷光霑陪着他巡视了一遍监狱,当他们来到单间,看到廖建忠的时候,顾彦生问:“这个犯人就是我们保密局二队的?”
“没错,就是朱雨晴抓来的。是个硬骨头,已经是二进宫了。”雷光霑讨好的说。
顾彦生边走边说:“我跟你说啊,这个人可是我们保密局的要犯,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别说你们这些小小的狱警,就算是你们监狱长,恐怕都是吃不了兜着走,脱衣服回家那是轻得,弄不好就得上军事法庭。”
顾彦生的话,让雷光霑感到一阵的寒颤。他并没有感觉到这是顾彦生在故弄虚玄,吓唬人,反倒是真真切切的相信顾彦生说的是真的,因为,他对顾彦生还是挺敬佩的,主要还是看到监狱长对顾彦生的尊敬,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博得上级的赏识。这可是雷光霑做人的诀窍。
救护车在仁和医院的大院停了下,雷光霑的回忆这才结束,他从车上下来,走到后面,后门被打开了,两个狱警荷枪实弹从车上下来,医院里跑出来几个护士医生,推着手推车,帮着将病人从车上抬下来,放到了手推车上,推向急诊室。
这一路上,雷光霑和他的手下紧紧跟着手推车,但是,他们却被护士拦在了急诊室的门口。
“你们不能进去。”严步建拦住雷光霑说。
“不行,这是重要的犯人,我们必须在场。”雷光霑强硬的说着要进去。
“那好,你们进去抢救病人吧,干嘛送来我们医院。”
宋医生走过来说着,拉着护士要走。雷光霑一看,知道坏事了,这家医院哪像监狱的定点医院,他一把抓住宋医生的手说:“行,行,你们赶快抢救,我们就在门外看着。”
雷光霑看着医生和护士进了急诊室,还是有点不放心,趴在门缝里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于是,他对一个狱警说:“去查看一下,急诊室有没有后门,有后门话,给我看住了。”
狱警点点头离去。另一个狱警自觉点而站在了门诊室的门口,而雷光霑则在走廊上来回的走动。他在盼望监狱长的援兵。其实,他真正盼望的还是监狱长的到来,只要监狱长一到,他身上的胆子也就自然而然的卸掉了,犯人万一出什么事,那也是监狱长的责任了,与其无关了。
去后门的狱警回来告诉雷光霑,门诊室,没有后门,只有这一个门。这让雷光霑放宽了一点心,感到一点慰藉。心想,只要看住了这扇门,廖建忠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急诊室的门,一会儿被护士小姐推开,一会儿又被关上,走道里一切如常。
监狱长和朱雨晴都赶来了,问雷光霑情况,就在雷光霑向他们汇报的时候,急诊室的门有开了,而且门顶上的“手术中”几个字也灭了。宋医生从门诊室走出来,摘掉口罩,舒了一口气。朱雨晴和监狱长跑了过来询问。
“医生,病人怎么样?”朱雨晴问在了前面。
宋医生看看这几个人记得如猴似得,慢慢的说:“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目前还在昏迷之中。”
听宋医生这样一说,朱雨晴和监狱长都感到如释重负,换了一口。
朱雨晴问:“犯人得的是什么病?”
“好像是中毒,但是,中的是什么毒,还要等化验结果,目前只是控制了毒素的扩展。”
严步建和一个护士小姐推着手推车,从急诊室里出来,朱雨晴和监狱长走过去看了看,廖建忠脸色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还在昏迷之中。
监狱长问:“医生,病人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天亮之前会醒的。”宋医生肯定的说。
朱雨晴对手下说:“两个人一班,24小时看守,除了医生护士,任何人不得进入廖建忠的病房。”
安顿好廖建忠之后,宋医生说:“朱队长,监狱长,请你们的人到外面执勤,没有事的话,也请你们不要随便进入病房。”说着,宋医生展开双手像赶小鸡一样,赶着朱雨晴的人到门外,转身对护士说:“你们两个轮流看守病人,一旦病人醒过来,立刻叫我。”
看着朱雨晴的人守在门口,雷光霑将监狱长拉倒一边,看了看手表,悄悄的说:“过去两个多时辰了,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会不会是我们小题大做啊。”
监狱长瞪了一眼雷光霑,说:“还是小心点好。”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