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哥,你们收获如何?什长大人让咱们马上集结,准备回营”
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已然快到了后院门口。
正当来人要迈步踏入后院时,猛然看到院里的场景。他抬起的脚僵在半空,嘴巴大张,还未来得及合上。
愣神之际,他瞥见浑身是血的吕奉先正目光森冷地盯着自己。手里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短剑,朝着自己飞奔冲来。
“啊!”
那人猛地回过神来,随即惊呼了一声,拔腿就往外跑去。边跑还大声呼救:“来人啊,敌袭,敌袭!”
吕奉先心中一凛,连忙拼命追赶。奈何先前的生死搏杀已经耗尽了他的心神,现在完全是靠着那一股狠劲在强撑着。
追到街上时,那名异族骑兵已经骑马拉开了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一眼,慌忙拿起号角放在嘴边,一阵独属于战场的嘹亮号角声在寂静的九原县城里响起。
吕奉先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忙翻身跃上一旁的战马,左手扯动缰绳,右手扬起马鞭用力抽打马臀。战马吃痛,仰头发出一声嘶鸣,随即撒开四蹄朝前狂奔。
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哒哒”声响,所过之处尘土飞扬。他紧咬牙关,看到近在咫尺的城门,脸上终是露出了些许喜色。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吕奉先回头望了一眼,刚刚放松的心再度提了起来,四名异族骑兵正在不断逼近。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急忙打马狂奔。
旷野上,四名异族骑兵依旧穷追不舍。
一通追逐后,吕奉先明显感觉胯下的战马已是到了极限,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正当他心中焦虑万分之时,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寒,紧接着一股剧痛从背部袭来,让他险些摔下马去。
后面四人见状,不由地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小子,你跑不掉的,老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吕奉先咬紧牙关,勉强稳住身形。他能感觉到背上的那支箭矢已是深深扎进了肉里,呼吸间都传来巨大的痛楚。
又跑出一段路后,吕奉先终究是支撑不住了,径直从马背跌落到地上。地面的撞击加剧了背部的剧痛,使他几乎失去意识。他疲软地瘫在地上不再动弹,眼里的光泽正在逐渐流失,眼睑也在缓缓合拢。
恍惚间,吕奉先模糊看到了四道人影正朝着自己走来,似乎还伴随着一道戏谑声:“你倒是接着跑啊!怎么不跑了?哈哈哈”
那一道即将落下的寒芒,是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当吕奉先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处洞穴之中。身下是一层厚厚的干草,旁边放着那柄短剑,头顶是粗糙突兀的岩石,周围空无一物。
他不由得感到一阵迷茫:“我这是死了…还是又重生了?这又是什么地方?也不像是那传说中的幽冥之地呀!”
吕奉先挣扎着起身,顿时感觉到一股剧痛从背部传来,使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反应过来:“哈哈!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咳咳咳”
紧接着一连串的咳嗽,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欣喜之余,吕奉先检查了自己的伤势,已被处理包扎妥当。静下心来,回想到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幕,庆幸自己死里逃生的同时,心中也有了新的疑惑:“是谁救了我?”
就在这时,洞穴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吕奉先立刻警觉起来,连忙抓起旁边的短剑握在手中,眼睛直直地盯着洞口。
“哟,你醒了?别紧张,如若不是老夫,你小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话音刚落,一个瘦削的身影便出现在洞口。定睛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位衣着素朴,头发花白的老头,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手里提着一只野兔。
见状,吕奉先立即放下手中的短剑,诚恳道谢:“多谢老丈救命之恩,小子铭记于心。”
老者只是笑笑,迈步走进洞穴,将手里野兔放在一旁。
“你小子还真是命大,那枚箭头离你心脏也不过寸许。说来也是缘分,那日我恰巧路过,远远就看见你倒在地上,身边还围着几个鲜卑骑兵。本以为你已经没救了,没想到走近一看,你小子竟还有一口气儿。”
吕奉先心中自是感激不已,可转念一想,他也十分好奇眼前这位老人,是如何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自己的。
“想必老丈为救下小子定是费了一番功夫!救命之恩,小子铭记肺腑!”
“呃?些许小事,顺手为之罢了。”
眼见吕奉先一脸疑惑,老者随口说道:“我当时只是躲在远处,等他们离开后才上前查看。好在那些鲜卑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也并没有逗留太久。”
“不过,也是你小子命不该绝,高热昏迷一天一夜还能醒来。啧啧!”
老者一脸的轻描淡写,所说的似乎也合情合理。可吕奉先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上来。
不等吕奉先多想,老者出言问道:“你小子是什么情况?看你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怎么惹到了那群畜生?”
闻言,吕奉先面露苦涩,开始向老者讲述自己的遭遇:“不敢欺瞒恩人,小子名唤吕布,家父吕良是九原城的边军司马。小子今日从师尊处回家看望双亲,怎料城中一片狼藉,家人也不知所踪”
说到此处时,吕奉先脸上满是悲伤,声音也哽咽起来。
“我拼死逃出,直至中箭后昏迷过去。”
老者静静地听着,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随即轻叹了口气:“哎,这世道啊,苦的还是百姓!”
说完,老者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豪饮了一口,脸上露出一抹满足。
“嘿嘿!喝酒怎能没有肉呢?你等会,老夫先去处理吃食。”
老者说着便捡起地上的野兔,转身走出洞穴。
吕奉先坐回干草上,思绪回到了一年前。犹记得当时,母亲的悉心照顾。父亲虽怒于自己放弃家传武学,却又为自己寻求文豪为师。那温馨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然而,这一切皆已化为泡影,家园被毁,至亲被害。
吕奉先的眼眶不禁变得模糊,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倘若我一直在家勤练武艺,或许就能保护好家人。都怪我,都怪我啊!”
他攥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上草原,将那群鲜卑强盗屠戮殆尽。
这时,老者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洞口,手里拿着处理好的兔肉。
看到吕奉先此刻的神情,老者就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
“吕小子,老夫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眼下你应当先养好伤,再图他事。”
老者边说边将兔肉放在架子上,准备生火烤制。
吕奉先抬起头,眼中有着一股坚毅,随即脸上又露出一抹惭愧:“都怪小子糊涂,相谈许久还未请教恩人尊姓大名,家住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