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依旧进行着,可后殿中的一位小太监却站不住了,拿出些碎银递给同伴,然后他就便退出了金銮殿。
这退走的太监名唤明志,是朱由检特地从近侍中挑选出的一位,让特地安排去照顾张书缘的。
起初,让这小太监来打探情况,他还是十分不愿意的。
但奈何,他架不住张书缘的一通威逼利诱,而且,在加之他此时与朱由检走的近,任谁看了都会觉的他张书缘以后是平步青云。
所以,再三的思量,明志便一咬牙冒着杀头的风险去旁听朝会了。
快步回到乾清宫的偏院,明志很快就找到了正在晒太阳的张书缘。
“大人…大人……”
“哟,明志回来了,朝会结束了?”
“不是…大人,朝会……”
“诶,你慢点说,来先喝杯水。”
见这小子跑的是气喘吁吁的,张书缘就递给了他一杯水。
“谢大人…”
“客气什么,诶,对了你刚才说朝会怎么了?”
“张大人,出事了!”
见张书缘问起,这明志就赶紧放下杯子说了起来。
“哦?谁说的?”
“是…是当今首辅大人。”
说这句话时,明志的心是忍不住咚咚狂跳,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要知道,偷听朝会已经是死罪一条了,搞不好他九族都会受到牵连,而再加上给张书缘传递朝堂消息。
这要是斗败了,那不单是他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恐怕九族也会跟他一样了。
“哼,怎么着急就蹦出来了,看来…他们还是怕朱由检搞他们……”
心中暗道一声,但面上,张书缘却没说什么。
“行了,你去吧,记得此事不要外传。”
“是,小的明白。”
明志匆匆的走了,仿佛不曾来过。
“看来他们以为骆养性出城是我指使的,未避免是去查他们的就胡编了个理由想弄死我……”
“哼,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死吧!”
简单的复盘了一下,张书缘便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这不用想就知道,他施凤来口中的“短发异人”指的就是自己!
“小李,帮我换下衣服!”
“诶,来了。”
匆匆退去了病服,换上一套崭新的长袍,他就出了别院。
依靠着前世记忆,很快他就溜达到了金銮殿外。
可还未靠近,他就被一队身着甲胄的卫士给拦住了。
“站住,汝是何人,竟敢擅闯皇宫!拿下!”
一声令下,一队巡逻卫士便就蜂拥向前想要拿下张书缘。
见拦住自己的这队巡逻卫士如此说话,张书缘想也不想扭头就跑。
这一边跑还一边大吼“大哥我不是擅闯宫闱的……”
可追逐他的卫士却是不以为然。
不是擅闯宫闱你跑什么?
很快外面的吵闹声就直达了天听。
听到外面的杂声,朱由检便眉头一皱,也不顾上和施凤来扯皮了,旋即就命侍卫前去查看。
不多时,出去的侍卫便就回来了。
听到外面的卫兵是正在追捕一个擅闯宫门的人后,朱由检当即想命宫内侍卫即刻围杀。
可他的话还没出口,脑中猛然就闪过了一个人来,没错他想的正是张书缘。
于是他赶忙话锋一转让王承恩跟着这侍卫去外面看看了。
话说回来,其实他张书缘还是莽撞了。
他也不仔细想象,这大明中枢岂是你一个“外人”能随便走的?
这先不说那满朝臣子,单就是后宫里的那些娘娘们也不敢随便乱走,万一打扰到别人那可就招来祸事了……
没用多久,张书缘就灰头土脸的跟着王承恩进来了。
在他进来的一瞬间,朝堂上的百官是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有人眼冒精光,有人暗自肺腑,更有人则是带着敌意。
因为,他那一头短发特征,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就是皇帝身边出现的那个人。
“大胆,面见吾皇胆敢不礼?臣周应秋,请陛下治他个擅闯宫闱不臣之罪!”
与别人不同,别人入殿都是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参拜。
可张书缘却是抬头挺胸,更是在进来后一点都没拿自己外人,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好似是在确认什么。
“陛下恕罪,在下初入宫阙不知规矩,还请陛下责罚。”
见此情景,没等朱由检开口,张书缘就来了个不按套路出牌。
“陛下,这人已认罪,臣恳请陛下,将他即刻打入大牢交由三司会审!”
一阉党余孽站出来出声,在看向张书缘的时候是恨不得吃了他。
“呵呵,爱卿严重了,对了,还没给大家介绍,这是朕一远方表兄姓张名书缘。这次入京是专程奉朕的姑亲之命来看朕的。所以打入大牢就免了,不过有错不罚也不行,既然如此,那朕就罚你抄写我大明律百遍,不知你可同意啊,表兄?”
朱由检是大大方方的介绍其他来了,而张书缘旋即就会意了。
这是他朱由检要趁机解决自己的身份问题!
“臣愿意!”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就将身份的问题给糊弄了过去。
而整个大殿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表演,而这众多大臣是明知道这二人在演戏,但却无人敢说些什么。
要知道,前不久那权倾朝野的魏忠贤可是刚死在了陛下的手上不久……
“原来是张王爷,失敬失敬。”
见此情景,廷中的一些小官则是立马转脸纷纷向张书缘点头致意了起来。
至于那些个大臣们却是无所谓,先不说张书缘这个郡王是真是假,那怕是真的也犯不上他们去低声下气的攀谈。
就在场中静谧下来的时候,一声重喝就响了起来。
“陛下,臣魏良卿有事启奏!”
“魏卿有何要奏啊?”
见有人要说正事了,朱由检便直接发问。
“启奏陛下,臣检举张书缘张郡王爷。”
轰。
朝野瞬时震动,无数人纷纷看向了张书缘,心说这人是做了什么事儿,竟惹得阉党余孽接连攻击。
“哦?不知魏卿要检举何事?”
“陛下,臣在入朝时收到上禀,说昨日骆养性在临行前见过这位王爷,然后就便发生了擅闯太仆寺之事。所以臣断定这此事之中定有蹊跷。”
一听这话,朱由检心底的火噌的就烧了起来。
好啊,弄了半天这皇宫早已是成了人尽可夫之地了?什么消息也能传的出去?
“兄长,他说的事真有发生?”
虽然怒火腾起,但朱由检还没失去理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而且,既然小哥主动来了,那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的。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张书缘就开了口。
“陛下,臣昨日是与骆千户见了一面,可那时陛下您也在不是?”
哗!
整个朝堂瞬时就静了下来,所有人全部都看向了张书缘。
心说,大哥,我们知道你与陛下是一起的,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这么直白还让我们怎么搞你!
看着这各有心思的百官,张书缘并没有停下声音。
“你应该是魏太师吧?”
“本官正是。”
“是就好,可若张某没记错的话,您是与魏忠贤有旧吧?哦,对了,还有你,梁梦环梁大人?”
众人本以为他会接着话茬往下说,可没想到张书缘直接来个大挪移,直接就转向了阉党的事情。
‘你…你…你血口喷人,梁某/魏某何时与魏忠贤有旧了?!’
此言一出,吓的二人顿时就尿了,赶紧跟那死去的魏忠贤撇开关系。
“是吗,那怎么张某有听说,您二位一个是魏忠贤的贤侄,一个是魏忠贤的义子呢?”
“你…你血口喷人!”
“呵呵,我血口喷人,那好你二位来向陛下解释解释,你们是怎么坐上这位置的?!”
“万历四十一年,你梁梦环不过一监察御史。可到了天启五年时,你却为了往上爬竟以魏忠贤义子自居。后来还上疏给先皇诬劾汪文言,奏熊廷弼侵军费十七万并与魏忠贤和某,一道杀害先帝朝兵部尚书杨涟杨大人,你说有没有此事!”
随着这句话道出,在场的一些老人瞬间就想起了试图拨乱反正的杨涟了。
“陛下,臣万不敢做出此事啊!”
梁梦环瞬时就跪了,哐哐一个劲儿的给朱由检磕头。
与此同时,张书缘却是走到了施凤来的身边继续说道。
“陛下,除了这梁大人,那魏大人所做更是令人咂舌。”
“哦?兄长细说。”
朱由检也不管跪在地上狂磕头的梁梦环,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向了皇位下的每一个人。
“陛下,我们这魏良卿魏大人。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成就,原因有三,一是他身为魏忠贤的侄子,二是他魏良卿吃兵肉喝兵血。三是他魏良卿居然求助魏忠贤欺压我大明忠臣袁崇焕!”
“以至本该是袁督师领的功名,到头来却是到他的头上!”
“诸位大人,想来应该没忘记天启六年吧?”
说到这,张书缘便就看向了众多大臣。
天启六年,不就是前年所发生的的事儿?
而那一年唯一能对大明说得上喜事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宁远大捷!
“陛下,张王爷说的即是,此事老臣是亲眼所见,若不是迫于先帝体魄,老臣早已是启奏此事了……”
瞅准机会,身为东林元老的刘一燝就出手了,随着他的动作,浙、齐、楚、宣、昆几大党派也瞬时出手,纷纷口称当时朝会。
扑通。
魏良卿与梁梦环便瞬时瘫软在了地上,心中直呼“天要亡我!”
“呵呵,真是朕的两个好大臣呐啊,来人!”
“陛下请等等,我还未说完。”
张书缘学着大臣们一躬身,转头又看向了廷内的大臣们。
而被他眼光扫到的人,无不是心惊胆战,只怕被点到名字。
其实,此时所有人都看出了是个什么局势了,这局势便就是赶尽杀绝,抹除阉党!
“列位大人,我想我们都知道,魏忠贤在时外人是如何称呼他的吧?”
“嗯…”
众人不置可否,很显然知道他接下来要搞什么了。
“没错,他一老狗不但是巧取豪夺,竟然敢对外自称九千岁,这老狗是完全没将我大明历代先帝放在眼里。”
“而接下来,我说到的几位大人,还请你们能自己站出来!”
“阎鸣泰、刘诏、李精白、姚宗文、周应秋……”
陆陆续续,张书缘点到了很多人的名字,而被点到的人无不是颤抖着身躯,艰难的移了出来。
“阎鸣泰,你本是我大明列位臣工中的户部主事,不过短短二十七年你就升任到了兵部右侍郎,协理京营戎政。”
“按理说,你那时应该是春风得意之时,早已拥有常人所不可攀的高位,可你呢,为了升迁,为了不受左柱国孙帅的专断,你就依附上了魏忠贤?!你可知那魏忠贤害死了多少人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爬,不停的向上爬!”
“还有刘诏刘大人,我虽不认识你,但你的事迹可早已是如雷贯耳了。”
“陛下,咱们这位刘诏刘大人,原不过一赌徒尔,本是我开封杞县知县,为了攀升,他不惜侍魏忠贤为父,仅用了九年时光便爬到了兵部尚书之职!”
“在职期间,他是巧取豪夺侍奉魏忠贤并与李精白、姚宗文等人是争相为魏忠贤颂德立祠,所以臣请陛下明察,为我大明百姓及衮衮臣工昭雪!”
随着张书缘的声音落下,朝中除了那些阉党余孽外,剩下的人则全部都随着他躬身请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