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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当归

    随着衮衮诸公的请旨,朱由检便从皇位上站了起来捏着拳头朗声说道。

    “着朕之长兄张书缘会同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联合钦办“魏党侵吞民财”“欺上瞒下贪污受贿”“祸乱朝堂颠覆正统”之要案!”

    “同时,为办此案再赐朕兄天子剑,以查各路奸佞!”

    一听这话,朝堂上便响起了数十声瘫坐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跟阉党有故的人。

    随着朱由检的出声,这案子也就变成了谋反大案了。

    “臣等遵旨!”

    身为刑部的苏茂相、督察院左都御史曹思诚、大理寺卿凌义渠旋即出身领旨,张书缘也是跟着躬身行礼。

    话音落下,不过朱由检却并未坐下依旧要再说些什么。

    “列为臣工,这魏阉一党祸乱朝堂已久,朕便借着此告勉诸位一句,勿要做那奸佞之徒,无论是谁只要让朕发现,朕绝不留情!”

    一语说罢,朱由检便冷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下了龙椅,转身便没入侧门。

    朱由检走后,那群阉党余孽顿时就被侍卫们给拘押带走了……

    见到了这朝中景象,施凤来便就吐了口浊气,身形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虽然这抓的人中没有他,可他知道,一旦深究起来所有跟魏忠贤有来往的人都逃不过被斩首的命运。

    “王爷好生厉害啊!”

    “是啊,这刚刚入京不出则已,一出就绊到了魏党余孽,真是大快人心啊!”

    散朝的路上,一众东林、浙、齐、楚、宣、昆党的官员纷纷围拢了过来,每个人都在恭维他张书缘。

    “诶,不是我厉害,是那阉党余孽实在是天怒人怨,我相信就算没有我,陛下与诸位也会要处理他们。”

    一边与众人闲谈,一边就向着殿外走去,就在他马上要走出殿门的时候,就被暮气沉沉的施凤来给无意识的撞了一下。

    “阁老且慢。”

    见是施凤来,张书缘赶忙拱手撇下一众官员去找施凤来了。

    这一幕看在周遭之人的眼中却有了一股别味儿,心想这小子是去找施老头干啥?莫不是想去巴结?

    “拜见张王爷。”

    听到喊声,施凤来便转过了身来,神情却是极为震惊。

    “阁老等下可有空?若有空的话,可否与在下畅谈一番?”

    张书缘是笑呵呵的,仿佛刚才在朝堂上没有针对他一样。

    “阁部还有些事情,若王爷不急,可等在下做完之后再谈?”

    施凤来扶了扶身子,算是给他这位假王爷见了一礼。

    “那好,等阁老忙完了,在文渊阁等等在下。”

    张书院说罢抱了抱拳便去寻朱由检了……

    刑部抓人是很快的,不过三个时辰的功夫。

    苏茂相就亲自带人抓了一票与魏忠贤有旧的人,而这被抓的人尽是朝中大臣,比如原工部尚书徐大化、刑部尚书潘汝祯、御史杨维垣、翰林院检讨张讷……

    一时间掌管吏部的王永光是忙碌不堪,一个劲儿的查探历届考核和各地官员……

    随着阉党彻底覆灭的开始,一众东林、浙、齐、楚、宣、昆党的官员就开始互相走动了起来。

    不过一天的功夫,那递上的帖子就将王永光与几位内阁成员的家门给踏破了。

    我们再回到紫襟内城中。

    由着明志引路,很快张书缘就到了朱由检办公的乾清宫。

    经由通报之后,朱由检便就让他进来了。

    “参见陛下。”

    迈入其中,他就见到了朱由检是正在奋笔疾书的批阅着奏疏,而王承恩是一会儿斟茶,一会儿又亲自去搬来奏疏。

    “小哥先坐,等朕忙完这些再谈。”

    朱由检淡淡的说了声,低头便又继续忙碌了起来。

    看着朱由检那面前的一圈奏疏,张书缘瞬间就觉的是一阵头大。

    都说朱由检不过三十岁就白了头,可在他看来,这其中有至少一半的原因是跟这漫天的奏疏有关。

    说实在的,此时的大明奏报早已不像朱元璋或朱棣那会了,所写内容不单有了规制,其内容多是一些吹捧的彩虹屁。

    所以,哪怕是朱元璋来了也得被这些繁文给累到白头不可。

    坐了一会儿,朱由检终于是合上了最后一封奏疏。

    “大伴,今日奏疏可还有无?”

    “回皇爷,还有一些。”

    王承恩是老实的回答。

    其实,他知道这奏疏中写的是些什么,但碍于他主子在上台时作出的表率,他也没法开口劝阻。毕竟,谁挡了他朱由检做明君的路,谁就得去死!

    “陛下歇歇吧,事情是做不完的。”

    见这主仆二人说着又要工作,张书缘就睁开了眼睛。

    “是啊皇爷,事情是做不完的也该歇歇了。”

    王承恩是由衷的说着,眼神里是十分感激张书缘。

    “行吧,那朕就休息一二。”

    “大伴将那些未被批注的奏疏整理一下,送入养心殿,朕随小哥出去活动活动。”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恭敬的点头施礼,旋即就开始忙碌整理了起来。

    “小哥,出去走走?”

    朱由检知道,张书缘来找自己是有话要说的,而自己也有话要问他。

    行走在御花园内,两个人攀谈了一会儿美景后才谈起了正事。

    “陛下,今日朝会是我乱来了。”

    还没等朱由检开口,张书缘便来了个“负荆请罪”。

    因为无论怎么说,他确实是打扰到了今日朝局。

    而在他二人身后跟随的太监中,明志也在里面。

    听到张书缘的话,明志也跪了下来,好在这跟随的太监不多,大多是王承恩挑选的人,知道什么话能传什么话不能传。

    看了眼二人,朱由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毕竟那小太监是天天跟在这后世之人的身边,有这种举动并不难猜。

    不过知道了,朱由检也没生气,他知道张书缘是跟自己站在一起的……

    “算了,只此一次,日后不准再犯。若再犯休怪朕动规矩了!”

    瞥了眼这二人,朱由检便就无奈的笑了,而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明志说的。

    见朱由检没处罚自己,明志是赶紧磕头谢恩,而张书缘则是点了点头并承诺日后有事定会与他商量……

    这插曲过后,他们就走到了一处凉亭坐了下来。

    “陛下,如今阉党覆灭在即,不知陛下可有想法?”

    “是啊,阉党一除,朝中空出许多职位,朕确实有些想法,不过各部任命好说,可内阁朕却是想动一动。”

    没错,这一如历史中那样,随着阉党的覆灭,朱由检便就开始准备起了更换内阁来了。

    而张书缘理解他的想法,但理解不等同于放任。

    “嗯,内阁确实要动,不过陛下想怎么动?”

    “朕打算让六部举荐,然后凭过去以往绩效来任用,你说如何?”

    听着他的话,张书缘就低垂着眼暗想。

    在历史上,朱由检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搞了一次他就发现。

    这满朝文武推举上来的尽是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人,然后面他便就采取了抓阄的形式来任用内阁了。

    而搞了一次抓阄后,他非但没抓出贤良,反而是用了一群庸才,从此他就便加剧了不信任官员的心态,开启了一朝五十相的大业……

    “陛下所说自然可以,但我想举荐几人,一是我朝户部尚书毕自严,二是吏部尚书王永光,三是文渊阁大学士杨景辰……”

    “这上述几人,在后世记载无不是有才之人,而他们在上台之后,或是提出朝廷弊病,或是举荐革新,总之史书对其的评价还算可以。”

    张书缘缓缓的说着,留了足够的时间给朱由检思考。

    想了一会儿,朱由检便点了点头道。

    “嗯,这三位着实可以,不过那毕自严可是倾向阉党,现在启用会不会……”

    “不会,陛下,现在阉党是秋后的蚂蚱了,他就算是再倾向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而且,您要知道那几位也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没错,之所以举荐毕自严,一是他考虑到了这个人的才华,二是考虑到这个人必定会和东林各党不和。

    而毕自严这个人,在史书上记载可是足足支撑了明末十年财政的大牛,倘若连此人都不用的话,那他还不如和朱由检一起吊死得了。

    这至于那王永光和杨景辰,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是肯办实事的,另一个则是屡荐奇言,企图革新的大佬。

    听完小哥的话后,朱由检想了想便应下了这几人。

    “嗯,这三人朕会考虑的。”

    “对了,今日你算是进入我朝局了,朕今早为你寻的借口,你可得上上心呐。”

    说这话的同时,朱由检便看向了亭外,恰巧王承恩正捧着几本书册来到了近前。

    放下书册王承恩是连汗都未来得及擦就开口说道。

    “皇爷,您这一系的亲谱老奴搬来了,可现在就交于张王爷?”

    “嗯。”

    朱由检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小哥,这是朕特地命大伴找的族谱,日后还请小哥入朕宗籍吧。”

    “这…陛下,这可这行吗?”

    “为何不可?小哥不远从后世而来助朕,若没个身份怎可?这么你是觉的入朕宗普丢人?还是怕人说你背弃了祖宗?”

    朱由检是乐呵呵的说着。

    这跟张书缘待久了,他也会开一些玩笑了。

    “呵呵,不是陛下……”

    “不是,那就好!这是朕的远房姑姑名唤朱灿绮……”

    朱由检说着就拿起石桌上的名册递给了张书缘。

    愣怔的接过书册,张书缘不由得就有些苦笑了,没想到这穿越一遭还认了位古人为母。

    翻开写有皇家宗谱的封面,很快,他就找到了朱灿绮的名字。

    这朱灿绮是明神宗朱翊钧的表兄弟家的女儿,是与朱常洛同辈,正好这朱灿绮也是嫁给了一位张姓员外。

    随着张书缘的翻动,他渐渐的发现,这朱灿绮生活的并不好,不但中年丧夫,两个儿子还死了一个失踪了一个。

    “唉…”

    匆匆的看完宗谱,张书缘就叹了口气。

    “陛下,我能见见她吗?”

    “嗯,大伴已是派人寻她了,想来不过几日就能见到。”

    交给了他族谱后,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关于如何处置施凤来后,见黄昏临近。

    张书缘便抱着书册离开了御花园。

    等他见到施凤来时,时间已经是到了晚上了。

    这也不怪他二人此时才见面,要怪只能怪这大明事情繁多……

    见面之后,施凤来是一阵的吹捧,一会儿说“年少俊才”一会儿又说“实乃慷慨大义”,总之差点没把他张书缘给夸到了天上。

    不过,他并没有被施凤来的言语给冲昏头脑。

    虽然感觉是挺爽,但他却知道自己来找他是来做什么的。

    “阁老现今事物如何?身体可还好?若是身体抱恙的话,张某可愿助阁老休养啊。”

    闲扯了一会儿,张书缘就开始说正事了,只不过他说的很是隐晦,但并不妨碍这人听懂。

    “呵呵,多谢王爷关心,老臣身子还算硬朗。”

    “哦?那怎么张某听说,阁老前夜背痛久久不能下床?陛下可的关注的紧呐。”

    施凤来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想干嘛,但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这小子是来干嘛了,这是要劝自己递交辞呈啊!

    虽然是听出了这话中的意味,但他却弄不明白这意思是朱由检的,还是他张书缘的,因为今日朝会谁都能看出来他与阉党有故……

    “呵呵,多谢王爷挂念,这是臣的老毛病了,一时半刻影响不到事情,还请王爷转呈陛下。”

    “呵呵如此便好,对了,今日朝会小子多有冒犯还请阁老见谅啊。方才陛下已训斥了我,这不让在下带着东西,来给阁老赔罪,还请阁老收下。”

    接过明志递过来的东西,施凤来旋即就睁大了眼睛。

    只见,这盒中的东西全是些年长类的药材,而在盒子的开口处还写有朱由检的亲笔《当归》。

    “哦…哦,老臣多谢陛下,多谢张王爷!”

    施凤来愣怔了片刻,在反应过来后旋即就起身向着乾清宫的方向拜了拜。

    “那好,既然阁老收下了,那张某就放心了。”

    说着,张书缘就起身拱手作势就要告辞。

    见人要走,施凤来赶忙起身相送,只不过在送的过程中,他的内心很是激动,因为他终于是平稳落地了……

    在走到门口的地方时,张书缘却一改笑容,回身轻声对着施凤来说道。

    “阁老,日后可要安心养病啊,无要再胡言乱语,小心病魔重来……”

    撂下这句话,也不管施凤来如何想,旋即他就头也不回的了走了。

    “此子好生厉害,没想到他竟会这般……”

    说实在的,施凤来本以为他张书缘是来搞自己的,甚至他都做好了下狱的准备了,但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报复自己,反而还带来了这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