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裘，先跪好了，这有你插嘴的份吗？”
嗡！
曹亮不说话则已，一句话便惊诧众人。
直呼辅国将军名讳，这可是大忌！
可下一刻，却见被一句噎的满脸涨红的高裘并没有发作。
一张老脸，几乎转瞬之间，变到苍白的毫无血色。
仅仅因为，曹亮从袖口拿出来的一封信笺。
“把别人的话重复一遍，你就感觉很威风？要我给你颁个奖？”
啪！
曹亮声音不大，却似乎极具分量。
而且将一封信笺，随意的扔在高裘脸上。
身后有大臣捡起，看到信笺上的内容，皆是面露震惊骇然。
“藩王私下，竟勾结嫡子联名上书威胁曹御史……”
“官官相护！”
“若信笺属实，可是诛九族之罪啊！”
满朝大臣一片哗然。
洛令仪神色微凝。
不过却好像已经猜到了会发生此事，抬了抬手指。
气势恢宏，满身皆披金甲的军京卫，随即从大殿两侧进入。
这等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高裘脸色更白。
跪在地上浑身如同被巨蟒缠绕，动弹不得，眼底带着深深的恐惧。
死都没想明白，被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抢走的东西，怎会落到曹亮手上？！
他一个纨绔，身边居然有那么厉害的女人护着？！
“信笺背面的话，特送李太保。”
听闻曹亮又道。
那名大臣哆哆嗦嗦将信笺翻面，却发现上面什么都没写。
“若要微臣议李太保所言，如蛆蝇粪秽也，言之则污口舌，书之则污简牍。”
“固不配有字。”
李固封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
曹亮在青楼辱了他的爱徒杨果钟，已经摆明了在跟他作对。
想不到区区一个御史，能当他重孙的黄毛小儿，敢公然羞辱太保，李固封满是褶皱的脸上冷笑连连。
朝堂之上，多少年都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大臣早已被这等剑拔弩张之相，惊的说出不话。
别人听到李固封弹劾，都是暂避锋芒。
因为他位高权重，学识渊博，此次上朝，身后更是跟了翰林院一众学士！
跟他论对错，根本无人能说的过。
曹公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跟李太保逞口舌之快，怕是今日难以体面收场了……
“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北境游牧羌族中人，猎户家常常尝试驯化狼崽，在冬季以狼灵敏的嗅觉和强健的体魄，上山掠食，打猎效率可比携带猎狗高上数倍。”
“不过若是此狼在驯化过程中，咬伤了主人，则无论这只狼品种如何稀有，都将被立即杀死。”
“据说，无论牲畜还是人，脑中都含有路径依赖，畜牲一旦靠攻击人获得食物，路径会被设立，下次饥饿感来临，会本能的想到可以吃人充饥……”
曹亮随口一个例子。
就像他那个时代，动物园伤过人的动物，哪怕珍稀如大熊猫，也会被拉去处决，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并未说完，李固封打断道：“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你想凭此证明，割城一次，我大夏便会一直割城退让吗？”
李固封冷笑一声，“老夫年少带兵打仗时，你还尚未出世！”
“当初我大夏三面受敌，令曹太傅割城退避，实则是以退为进！”
“此乃行军攻防之策！”
“再者，你以畜生举例，何以论国事？！”
“说得好！”
“我要论的，本就不是国事。”
曹亮眉头一挑，“听闻李太保年少时曾为鲁国将军，齐国征战，讨伐鲁国，你守鲁国城邦。”
“五千精兵对七千精兵，守城而已，明明有一战之力，却战至三日不到，举国投降。”
“说好听点，为招安，你凭借招安，在齐国境内担任太守一职。”
“面对大夏景帝的带兵围剿，你又主动举起白旗，被景帝招安到大夏……”
“李太保脊梁弯了一次、两次，何以保证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在战事面前，会拱手让了整个城关之人，是你！”
“你觉得你与我口中咬人的畜生有何两样？”
哗！
朝中大臣都惊呆了！
曹亮说的这些，至少也是六十年前发生的，而且发生在齐、鲁两个小国，这可是史书上都少有记载之事。
曹亮连这都知道！
他至少看遍了周边所有国家的史书！
李固封身后的一众翰林院学士，也是不清楚坐上太保之位的恩师，来大夏之前有过这样的过往。
惊讶于曹亮的学识诡秘难测。
而且看李固封突然阴沉的面容，似乎这说的还是对的！
曹亮要说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狼崽。
这话好强的攻击性。
拐弯抹角的把太保大人，当牲畜骂！
“景帝英武威风，你凭什么以此便随意猜测我当时的心境！”
李固封语气明显的激烈，“老夫初见景帝，看景帝带兵有方，两眼如炬，是大国天子之象！”
“被景帝招安，臣现在依旧拜谢当年知遇之恩！”
“也是老夫腹有才气，为了在更大的地方施展才华，造福我大夏百姓！”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辅佐景帝陛下，天下之人皆称赞我高瞻远瞩！”
这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知道的人早死完了！
曹亮这无能小儿，竟能提出来！
不过他李固封，可不是能被这些糊弄的角色！
“大夏日益强大，近些年来，周边归降大夏之将，如此之多！”
李固封的声音突然洪亮：“你的意思是，所有诚心归降，想要辅佐大夏，辅佐陛下之人，皆是居心叵测吗？！”
其身后，翰林院的学士也对曹亮怒目相向。
“曹亮！”
“你公然扰乱朝堂，好大的胆子！！”
“那敢问，你在鲁国侍奉，后来投敌齐国呢？”
曹亮走近了些。
面上并不带有任何的表情和神色，气势却如同深林猛虎，让那名站出来指责他的学士莫名的缩了缩脖子。
可曹亮根本没看他，“李固封，你屡次卖主求荣，却口口声声将大夏景帝的知遇之恩挂在嘴上！”
“这算什么知遇之恩？若并非大夏景帝，而是随随便便一个与你敌对之人，你无本事迎战，照样会投降……”
“所以君主待你，顶多不过豢养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