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李提督笑着介绍道:“赵统制,这大的叫鲥鱼,小的叫刀鱼,都是这长江之中所产。尤其是这刀鱼。清明前后吃最合适,若不是赵统制你来,这熙春楼可没有这么大的刀鱼。”
赵旋看了看那长江刀鱼,发觉竟然有四十公分左右。想到后世这么大的刀鱼恐怕有钱都吃不到,知道若不是李继宝为水军提督,恐怕还真弄不来,于是连忙道谢。又想到张爱玲说过,鲥鱼有骨是人生三大憾事之一,于是不管是鲥鱼还是刀鱼,都开始大快朵颐了,也顾不得麻烦了。
赵旋吃的差不多了,问钱知军道:“大人的治下有方,我看这江阴繁华,似乎还听到了别国的声音,这是为何?”钱知军哈哈大笑,对赵旋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巧,宋通判就掌管着江阴市舶务,你问他最合适了。”
赵旋比较了解市舶司,市舶务却不是很熟悉。通过宋通判的介绍,这才知道江阴市舶务隶属于两浙路市舶司,因为江阴的位置沿江靠海,朝廷专门在此设立市舶务以方便外藩船舶。但是此地的外藩商船以日本、高丽的为主。
赵旋诧异的问道:“哦,倭国也有船在这里停泊,他们做生意如何?”宋通判道:“也没有什么,算是守规矩吧。”赵旋摇头道:“倭国的人遇到比他强大的,就守规矩;如果我大宋的国力弱于它,它比畜生都不如。”众人虽然不解其意,好在也并不在意,只是笑笑就作罢了。
酒席上的气氛逐渐融洽,赵旋问李继宝道:“李提督,我有一事相求。”李继宝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笑道:“赵统制想办的事情我也了解过了,赵统制不需着急。黄州的船沿着长江要到江阴的话,以现在的水流和风向,二十天内到达也是正常的。明日我就书信一封,给太湖水军胡将军,应该问题不大。”
钱知军也笑道:“赵统制既然到了我江阴,我也出一份力吧。听说从黄州来的都是一帮孤儿,如果赵统制确定要走太湖水路,我负责安排马车,将孩子们拉到太湖岸边,赵统制只需出些费用即可。”
赵旋闻言大喜,连忙起身向众人致谢。正事谈完了,众人也就开始了东拉西聊了。钱知军对赵旋道:“赵统制所做的《满江红》传遍大江南北,我等听了也深感振奋。今日赵统制能来江阴,也是江阴之幸,但是赵统制可知,一般文武双全之人,都喜欢到我江阴为官啊?”
赵旋想了一会儿,却是不知,于是问道:“还请钱大人赐教教。”钱知军笑道:“辛忠敏辛弃疾你定然是知道的,他就曾在此地做过通判。”赵旋点头道:“辛弃疾的文韬武略可不是我能比的,特别是他的词豪迈洒脱,读完令人荡气回肠。”
钱知军笑道:“你的《满江红》也可一拼。”赵旋毕竟有点心虚,连忙解释道:“我只不过是触景生情念出来罢了。”赵旋可不敢说是自己写的,好在周围的几人也听不明白,只当他谦虚了。
李继宝接口道:“当年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武将在江阴统领水军呢。”赵旋好奇的问道:“李提督又是指的哪一位高人呢?”李继宝答道:“韩忠武韩世忠!”赵旋听后不由的赞道:“文有忠敏,武有忠武,这江阴军真是一个风水宝地啊。”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了,赵旋问李继宝道:“李提督可以给我讲一讲韩世忠大战金军的事情吗?”李继宝闻言一愣,看向了钱知军,钱知军笑道:“李提督就如实的讲来吧。”李继宝这才说道:“那时候金国还在,金国左都监完颜宗弼领兵由马家渡渡过长江,军锋直指建康府。”
赵旋见李继宝的神情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听李继宝讲到了完颜宗弼,知道这人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金兀术,也不由的提起了精神。
金国攻宋之时,军权牢牢的掌握在都元帅府中,所以军队之中最大的官就是都元帅。都元帅的下面就是左右副元帅了,左右副元帅的下面才是左右监军,而最后才是是左右都监。搜山检海抓赵构时,金兀术就任左都监,所以当时的金兀术根本就不是后世认为的金军主帅,而只是个万夫长。
赵旋可惜道:“如果韩世忠能在马家渡拦截金军就好了,不过完颜宗弼既然要进攻建康府,韩忠武定然会带领水军从江阴出发,去支援建康的。”
李提督闻言却摇了摇头,对赵旋道:“那时候韩忠武驻军在镇江,听闻完颜宗弼越过了长江,于是把物资都装上了大船,焚烧了镇江府,这才退到了江阴。”
“啊”,赵旋大吃一惊,韩忠武居然没有去救援建康府,而是不战而逃?!赵旋连忙问道:“那后来呢,韩忠武又去了哪里?”
李提督道:“后来建康府被完颜宗弼攻破,韩忠武就退出了江阴,后撤到长江入海口一带了。”赵旋更加吃惊了,没想到韩世忠最终被吓得跑到了海上。他有点后悔上学的时候没注意这些细节了,不敢再多说话,静静的听着。
李提督道:“再后来,完颜宗弼占领临安,然后破越州(今浙江绍兴)直到后来又攻破明州(今浙江宁波),完颜宗弼才了解到宋高宗已经跑到了海中。他也也曾经尝试从海上追击,但是金人毕竟不熟悉海战,于是作罢。”
从李提督嘴里说出的这段历史,让赵旋吃惊不已,没想到被后世交口赞誉的韩世忠,在金军入侵的过程中居然不敢迎战,以致一退再退,甚至退到了长江口上,随时准备逃亡海上了。
李提督喝了一口酒,又夹了一口菜,这才继续说道:“那时候太混乱了,有个从江淮逃过来的溃兵叫李选,趁着韩忠武撤离镇江,就纠集了几千人占领了镇江府。等完颜宗弼来了,李选不战迎战,立即就投降了完颜宗弼。后来韩忠武又率兵返回了镇江,于是李选又投降了韩忠武,反而成了韩忠武手下的大将。”
赵旋听后叹道:“哪个时代都少不了投机分子,乱世就更多了。”
李提督闻言点了点头,继续讲道: “那完颜宗弼见捉不到高宗,又不适应南方潮湿的气候,于是带着他们抢掠来的财物就开始北返了。这时候韩忠武率领水军逆江而上了,在镇江就拦住了完颜宗弼的退路。好在这时候完颜宗弼只想北返,倒是也没有攻打镇江城,不过他想跨过江,韩忠武的水军可就不让他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