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猫根据知青鸟的情报,在我的操纵下,悄悄地来到了聂攀母亲的家。窗外的风凄冽地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屋子里显得格外死气沉沉,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一般。
当小花猫跳上窗台,透过窗帘缝隙向里张望,看到了聂攀的母亲。
她瘦削的身形仿佛藏在一件过于宽大的廉价过时外衣里,肩膀塌陷,显示出多日的疲惫。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皱纹,眼神深陷,显得异常憔悴。头发已经花白,零乱地披散在肩头,没有梳理的痕迹,似乎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她坐在一把老旧的木椅上,眼睛呆滞地盯着桌上的一盏冷掉的茶杯。茶水早已凉透,但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麻木地抬手,又放下,反复无休止地重复着这一动作。她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眼皮下压着沉重的黑眼圈,显然是许多天没有合眼。她的手指因为过度劳作显得有些粗糙,干裂的指尖偶尔会轻轻触碰杯沿,似乎在寻找一丝安慰。
她的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像是长期茶饭不思。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透着难以名状的疲惫和无奈。虽然她的身体情况日渐糟糕,但她仍旧倔强地坐在那里,硬撑着,仿佛要等待某个永远也不会出现的转机。
她闭上双眼,一动不动的,甚至看不到呼吸时身体的起伏,就好像死去了的模样。
也许失去了重要的人,再加上人到老年还要担心生存问题,真的没有了再活下去的理由。
我从小花猫的神经中枢中看着这位憔悴的老人,心中不禁泛起阵阵心酸。聂攀的母亲显然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儿子被捕后,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重创。她那双曾经饱含关爱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了无尽的孤独和绝望。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面对这位可怜的老人,或许能做的也很有限,但我想帮助她,尤莉可看到了也会毫不犹豫地上前去安慰她,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句话。
我操控着小花猫的身体轻巧地跳进屋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它小心翼翼地走到聂攀母亲的脚边,微微仰起头,望着她那布满沧桑的脸庞,轻轻发出几声柔软的喵喵声。那声音柔和而温暖,仿佛是在安慰这位痛苦的老人。
聂攀的母亲被那治愈的叫声打断了思绪,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可爱的小花猫,正站在她脚下,抬头仰望着她。那双天真的大眼睛似乎蕴含着无限的温柔与可怜,让她不禁心头一软。怔了一下,眼眶忽然湿润了,仿佛这只猫也唤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柔软。她伸出颤抖的手,而小花猫并没有闪躲,被她轻轻地抱进了怀里。
“你也是个孤单的孩子吧……和我们家的那个一样。”她轻声喃喃着,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像是在对这只猫倾诉,又像是跟他的儿子谈心。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无力的悲伤。
小花猫安静地蜷缩在她怀里,微微蹭了蹭她的胸口,像是在回应着她的情感。聂攀母亲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滴在了小花猫身上。她抚摸着小花猫柔软的毛发,仿佛是在安慰着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无法排解的痛楚。
“我……失去了他。”她哽咽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唯一的儿子……我的聂攀,他进去了,再也回不来了……现在我每天都想着,自责着,如果我年轻的时候能多陪伴他一些,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她的手指轻轻在小花猫的背上抚摸着,动作缓慢而无力。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更多的无奈和绝望,“我这个做母亲的,到底有什么用呢?什么都帮不了他……现在,他在那里面受苦,而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他。”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被自己的话语压得喘不过气来。小花猫依旧静静地靠在她怀里,微微动了动,用自己的存在再多给她一些安慰。母亲抱紧了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宽慰。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她的声音颤抖着,泪水继续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声音低哑中带着绝望,“我每天都想着他会不会有一天能回来,但……我知道,这希望太渺茫了。”
小花猫似懂非懂地抬头看着她,软软的“喵喵”叫着,像是在回应着她的苦涩。母亲看着小花猫那无害的模样,仿佛看到了自己失去的那一块心灵缺口,想要用它来填补这份无法弥补的空虚。
“或许,你可以陪着我……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她轻声呢喃,语气疲倦、无力,夹杂着一丝依赖,“我不能失去更多了……”
聂攀的母亲抱着小花猫,神情恍惚,嘴里低声自语着,想要把心中的痛苦一点点倾诉出来。她双眼泛红,目光涣散,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了。
“聂攀……你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她的声音颤抖着,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难以继续说下去。她用手不停地抚摸着小花猫,“我以为你一直是个乖孩子,怎么会……怎么会卷入这些事情里呢?”
她眼神空洞,仿佛回到了过去,见到了她曾经以为天真无邪的儿子,“我记得你小时候还那么懂事,虽然胆小怕事,但是从来不敢和别人争抢,可是……怎么会,怎么会瞒着我做了这些肮脏的勾当呢?洗钱……走私……这些词我从来没想过会和你有关系。”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浓浓的悲哀,“我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吗?还是……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她捏紧了手中的小花猫,泪水还是不断地涌出,打湿了小花猫的毛发,“前几天,你还让我卖掉箱子里的货物……你当时走得那么匆忙,连个解释都没有,只留下那箱子和名片,让我联络什么经理,还让我别告诉任何人……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让我……让我怎么办呢?”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沙哑,眼神中充满了无助,“我一个老太婆,怎么可能卖掉那些东西……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谁可以相信……”她的目光愈发黯淡,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那么,我就把那些东西放起来,当作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吧……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她眼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无奈。
“也许……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喃喃道,眉头深锁,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吞进肚里。她哽咽着说:“如果我能给聂攀更多的空间,如果我不把他紧紧地束缚在我的身边……他会不会走上另一条路?”
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极其复杂,“我给了他太多的宠爱,太多……我想让他拥有我无法拥有的生活,想给他最好的东西。可是……”她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透出痛苦的味道,“也许我错了。我是不是……是不是抓得太紧了?让他从来没有真正自由过,他的一切都被我安排好,结果……结果他变得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只能藏在心里,从来不告诉我真心话。”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我以为我是在保护他,可是……我是在操控他,对吗?我总是希望他走我为他设计的道路,想让他按我想的方式生活,并且还以爱之名让他无法反驳……他是不是……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被我违心地控制在手中?”
她的目光转向远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带着懊悔和不甘,“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早点剪断那些看不见的线,也许他能走得更远,跑得更稳……也许,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的眼神突然间黯淡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而无奈,“我只想让他过得好……可是我也没想到,我给他的爱,最终却变成了束缚和诅咒……难道我真的害了他吗?”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抽搐,显得极度痛苦,“聂攀……你有没有恨过我?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就是把你推向今天这个深渊的人?你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因为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快要被心底的沉重情绪压垮,“我该怎么办呢?我还能做些什么?”
她垂下头,眼泪一滴滴落在小花猫的背上,表情中充满了无助和自责,仿佛整个世界都离她而去,只剩下这只猫儿,和她那逐渐模糊的回忆。
此时,沈默也来到了聂攀母亲的家门口,敲门时,他的手停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然而,计划已定,他终究还是伸手叩响了木门。
门开了,聂攀的母亲站在门口,脸上布满了刚刚泪痕,显然刚刚经历了太多痛苦。
“啊,你是……”聂攀的母亲眼神一凝,似乎认出了沈默,带着一丝困惑与不确定。
沈默赶紧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微微笑着说道:“阿姨,我是聂攀的朋友。我们是一个村的,小时候常见您,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您,聂攀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想来帮帮忙。”
听到这话,聂攀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连忙把沈默请进屋里。“原来是你啊,小沈!我们小时候还见过呢……唉,这段时间真是苦死我了。”她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眼神充满了无助和痛苦,“攀儿出事了,我这个做妈的,心急如焚,却帮不上忙。”
沈默坐下,环顾了一下房间,内心的计划稍稍动摇了一下。本来他是准备直接威胁或者绑架聂攀的母亲来逼迫聂攀认罪,但看到她如今这样憔悴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他知道,母爱可以成为最强的软肋,也可以是最坚强的盾牌。而此刻,这位母亲显然已被打碎得几近崩溃。
“阿姨,别急,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沈默语气尽量柔和,带着一些真诚的关心。他知道,此时不宜硬来,而是需要智取,取得她的信任。
“。”聂攀的母亲沉默不语,一把年纪第一次经历这些的她也手足无措。
沈默尽量保持镇定,用柔和的语气对聂攀的母亲说:“阿姨,聂攀走得匆忙,可能没有机会和你好好告别……他说他很想你。你知道,如果他进去了以后,可能很难再有机会见你了。但他希望你能给他留一点儿念想,当他想起妈妈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怀念。”
聂攀的母亲听到这话,神情一下子变得更加悲伤起来。她捏紧了手中的围裙,脸上又哭得稀里哗啦的,声音哽咽着说:“攀儿……他一直是个好孩子,只是走错了路。我知道他还记挂着我,只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沈默上前一步,语气更加柔和,似乎充满关切:“阿姨,其实你可以给他留下一点什么,比如……你脖子上戴的这串项链。他说他很怀念你送给他的东西。也许,这串项链可以让他在里面的时候,心里好受些。”
聂攀的母亲低下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神色有些迟疑。这串项链是她一直珍藏的,因为它是聂攀小时候省吃俭用攒钱买给她的,代表着他们母子之间的深厚感情。
“这串项链……是他小时候送给我的。”她轻声说道,手轻轻抚摸着项链上的珍珠,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感。她的心里充满了不舍和痛苦,但同时又希望能够让儿子感到安慰。
沈默见她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阿姨,我知道这串项链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正因为它代表着你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才更有意义。你送给他,他一定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聂攀的母亲又哭了好久,眼泪哭的快干了,终于点了点头,慢慢地解下了项链,交到沈默的手中。
“攀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母爱和无奈。
沈默握着项链,心里一阵酸涩。他接过项链时,眼神有些躲闪,内心在自责与利益之间挣扎。他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利用着这位母亲的爱,而这一切都为了服从于金先生的利益。
沈默静静听着,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他原本只是把一次次的任务当作冰冷的工作,可是现在,看到聂攀的母亲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他们的出身、处境竟然有那么多相似之处。沈默突然间明白了,自己曾经也是这样无助的一个孩子,挣扎着想要摆脱贫困与命运的枷锁,但最终被生活压得无力反抗。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您。聂攀……他肯定也不希望您这么担心他。”沈默轻声安慰道,继续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聂攀的母亲抚摸着手中的茶杯,眼神依然空洞,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唉,我这一辈子,最好的都没给过他……他就是个没妈的孩子。我离婚的早,日子过得不幸,结果攀儿也跟着受罪。他总是那么孤僻,不说话,我也没能多关心他。”
沈默看着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女儿。他心里某个角落似乎被触动了,无法再忽视这份母爱的沉重和痛苦。他的计划已经不能单纯按原来的方式进行了,但他还需要时间和方法来处理这一切。
“阿姨,我会想办法。”沈默轻轻说道,语气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很难继续用最冷酷的方式完成任务了。他想走一步看一步,或许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既不伤害这个可怜的母亲,又能完成金先生的任务。
“可天底下真有这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吗?”沈默心里想着,突然绝望地意识到这一点。“没办法,我只能按照原计划继续。”
他站起身,准备告别,“我过几天再来看看您,您先别太担心。”
聂攀的母亲点点头,眼神中透出十二分的感激:“谢谢你,沈默。希望攀儿能早点好起来,我真是受不了这些折磨了。”
沈默离开后,聂攀的母亲对着镜子看着的空空脖颈,她叹了口气,那珍珠项链也已经不在了
尽管她满怀愧疚与痛苦,仍然不愿相信,正是自己曾经的操控和溺爱,让他变得懦弱无力,失去了抵抗命运的能力。
因为这份爱,虽无知且愚昧,却是她的全部。
她无法知道,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爱,将会导致聂攀再也没有机会走出囚笼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