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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夏至(15)

    苏暮雨长剑一挥,却被一名药人一掌打了回来。苏暮雨虎口巨震,手中长剑几乎就要脱手而出。

    大力金刚掌!苏暮雨心中低呼一声,定睛望去,才发现这四名灰衣男子竟是清一色的光头,头上印有九个戒疤,竟是那佛门中人。正思索间,其余三名药人也打了过来,用的功夫分别是龙爪手、拈花指、千手如来掌。内力纯厚,功法熟练,是正统的佛门一路。苏暮雨且战且退,厉声道:“诸位大师乃佛门中人,为何要助纣为虐!”

    那四人却浑然不理,手上的攻势却越来越是迅疾。

    白鹤淮闭目摇头道:“没有用的,一旦被做成金身药人,他们便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听从那夜鸦的指令。”

    “若夜鸦死?”苏暮雨问道。

    “那么他们就会停下来!”白鹤淮回道。

    “嗯。”苏暮雨继续挥剑挡着这四名和尚,随后目光瞥向角落里的夜鸦,但那四名和尚的攻势如狂风骤雨,远非方才那几个药人能够相比,她一时之间带着白鹤淮竟也无法脱困而出。

    夜鸦冷笑道:“这四名和尚被做成了药人,已经不知疲倦,你让他们在这里打上一夜的拳,打到手骨断裂,打到皮开肉绽也不会停歇,可是这位公子,你能挥上一夜的剑吗?”

    苏暮雨没有理会他,只是低声对那白鹤淮说道:“佛门有一门功夫,能够澄明心灵,即便是人跌入地狱之中,也能将其心神换回人间一瞬,我想试一试。”

    白鹤淮惑道:“你还会佛门功夫?”

    “这门功法并不难,只是对内力要求要更高一些。”苏暮雨沉声道,“捂住耳朵。”

    “又闭眼又捂耳朵的……”白鹤淮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苏暮雨立刻憋气屏息,将浑身内力推至胸口,随后张口,怒喝一声:“喝啊!”这一声纯正无比的佛门狮子吼运出,直接震得那满地水缸的碎片再次碎裂,同时一阵疾风吹过,震得夜鸦连连后退。而那四名药人和尚,也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攻势,眼神中澄明初现。

    夜鸦大惊道:“佛门狮吼功!”

    苏暮雨看着那停了手的四个大和尚,心中一喜,原来这佛门狮吼功真的有用,他急忙开口道:“四位大师……”

    叮铃铃……

    一阵铃铛声响起,苏暮雨抬头看去,只见夜鸦已经退到了角落之中,手中轻轻挥着一个青铜色的小铃铛。

    随着铃铛声响起,有两名药人和尚的眼睛重归混沌,而剩余两名药人则相视一眼,随后惊喝一声,对着彼此都挥出了一拳,几乎在同一瞬间都把对面的胸膛给砸了个稀烂。这般残忍的景象,就连苏暮雨看到后都有些心悸,但来不及多想,剩下两个药人又攻了上来。苏暮雨心中一横,便打算斩断这二人的四肢,彻底结束这场困斗。可那两名药人没冲上来几步,就整个人地炸裂开来了,血肉横飞。苏暮雨这一次未带那油纸伞,只能挥出剑风阻挡,带着白鹤淮退到角落处的时候,面前已是一地污血。

    等苏暮雨再抬头看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了夜鸦的身影。

    夜幕之中的南安城,夜鸦飞速地往城门的方向跑去,他低声道:“即便是一身佛门外功护体的和尚,也很难承受住金身药人的药力嘛……难道真如那书中所言,只有那天生武脉之躯,才是成就金身药人的唯一方法嘛。”

    “苏暮雨。”院中白鹤淮忽然低声喊了一句。

    “嗯?”苏暮雨微微垂首,然后忽然在白鹤淮的脖颈之处,看到了一滴黑血,他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白鹤淮浑身虚弱无力,瘫倒在了苏暮雨的怀里:“我腰间有一个玉瓶,帮我将里面的药取出来。”

    苏暮雨急忙从白鹤淮的身上取下了那药瓶,将一粒白色的药丸放进了白鹤淮的嘴中,白鹤淮艰难地咽了下去:“将我送回药庄,后院里有一个我养的信鸽,将它放出去,它会传信回药王谷,辛百草会来这里。让他来这里救我。”

    “好!”苏暮雨抱起白鹤淮,往鹤雨药庄的方向行去。

    鹤雨药庄之中,苏昌河和苏喆刚刚将那一地的尸首给收拾干净,就见苏暮雨背着白鹤淮冲了进来,苏喆急忙冲向前:“发生了什么!鹤淮怎么了?”

    苏暮雨冲进屋子,将白鹤淮放在了床上,他沉声道:“神医她中毒了。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苏喆一愣:“中毒,怎么可能?她是温家毒娘子的女儿,药王辛百草的师叔,百毒不侵之体,什么毒能毒倒她?”

    苏暮雨轻叹一声,走出了屋子:“药人之毒。”

    “什么?药人之毒?”苏喆倒吸了一口凉气,“该怎么办?”

    苏暮雨走到了后院,看到了白鹤淮放在后院的信鸽,鸽子的腿上绑着一根信管,信管之中已有书信收在其中,看来白鹤淮早有准备,他将那信鸽放出之后,冲到前院拿起了角落里的油纸伞。

    白鹤淮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拉住了身旁苏喆的衣襟:“阿爹,让他别出去了,就在这里等辛百草来。”

    苏喆看了一眼屋外的苏暮雨,苏暮雨回头看了一眼。

    苏喆轻叹道:“好。”虽然答得是好,但是苏喆却没有对苏暮雨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虽然表面上的苏暮雨温和有礼,但是一旦做了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

    苏昌河挑了挑眉:“要不要我和你去?看起来,那个夜鸦不太好对付的样子。我去为他送葬吧。放心,杀死他之前,我会先拿到解药的。”

    苏暮雨摇头道:“不必了。”他又看了一眼屋内,随后纵身一跃,追了出去。

    苏昌河回想着苏暮雨刚才的眼神,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笑了笑:“好久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了,这样的表情出现,他是要杀人了啊。暗河执伞鬼,真的想杀一个人了,比我这送葬师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