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上官鹏手中宝剑就呛啷一声掉在地上,急转身双手握住重生的肩膀,急问道:“那人呢,客人呢,他在哪里?”
重生见上官鹏高兴的满面堆欢,连胡须似乎都在根根翘动,也跟着喜道:“还在外面呢,我这就叫他去!”说罢,喜滋滋地跑了出去。
上官鹏将八仙桌上的包袱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双手捧起,恭恭敬敬地来到王申身边,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说道:“王大人请看。”
王申打开包袱一看,呼地站起身来,冲着上官鹏一拱手,说道:“如此告辞了!”挥手让手下人拿起包裹,就要离开。
上官鹏说道:“且慢。”打开木箱从里面取出厚厚的一沓银票,送到王申面前,说道:“这几日劳烦老父母了,些须薄敬,幸乞笑纳。”
王申笑道:“老弟,你这是……唉,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叫手下人一并接下了,又回过头来狠狠地看了那口小木箱几眼,这才匆匆告辞而去,回到府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叹了半夜的气。
王申离开后不一会儿,重生就领进两个人来。他们进来的时候,钟屹等梅花拳众弟子已经齐刷刷地跪在檐廊上迎候,在他们前面,上官鹏夫妇也是一躬到地,十分恭敬。进来的两个人急忙快走几步,迎上前去,扶起上官鹏夫妇,连称不敢。
上官鹏直起身来,还未开口,先自“咦”了一声,说道:“这不是括苍派的叶枫世侄吗?”
叶枫说道:“正是在下,见过上官掌门。”
上官鹏惊疑不定,将两人迎到前堂,分宾主坐下,下人献上茶后,上官鹏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梅花拳门今日遭逢大难,几乎家灭人亡,全赖两位恩公一力解救,先生之恩,铭佩五中。从今日起,本门自上官鹏以降,惟君所使,但有所命,自当一体凛遵,谁要是不从,就是犯了欺师灭祖的大罪,就再不是我梅花拳的弟子!”钟屹等弟子齐声说道:“是!谨遵师父号令!”
与叶枫一同进来的卫比伯连忙站起来,连连拱手道:“上官掌门言重了,在下一点区区微劳,何足挂齿,千万不可如此抬爱。”
上官鹏见他言语谦退,更加高兴,两人重新叙座,上官鹏说道:“这位叶枫兄弟,与我是旧相识,老夫过去一时糊涂,做了不少对不住括苍派之事,如今你却以德报怨,救了我全家,真是令老夫汗颜无地了。”
叶枫说道:“上官掌门有所不知,其实在进门前,我实不知这里就是您府上,救你的人是这位……这位先生,可不是我。”
上官鹏一怔,随即大姆指一竖,说道:“叶世侄直言以告,足见大丈夫光明磊落,佩服佩服,只是不知恩公上下如何称呼,又怎么知道我家遭难之事?”
卫比伯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喝茶。上官鹏久历江湖之事,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叫众弟子统统散开,不留一人侍侯。连上官夫人也敛衽为礼,进到内室去了,卫比伯与叶枫忙不迭地还礼。
待众人都走尽了,卫比伯才说道:“贱名不足挂齿,却也不得不说,我姓卫名比伯,上官掌门请了!”
上官鹏忽地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说得出话来:“从今往后,梅花拳与贵教是友非敌,再无嫌隙。”
卫比伯笑道:“上官掌门高谊,小弟敬谢了。掌门可还记得,愚公谷小树林中之事?”
上官鹏涨红了脸,说道:“那天晚上,老夫意欲不利于贵教的三位弟子,卫教主倘若要取我性命,老夫自当亲手献上项上这颗狗头,绝不敢有丝毫怨怼。”
卫比伯说道:“掌门言重了,那天晚上倘若不是仁丈一力阻拦,小女恐怕早已是尸骨无存了。”
上官鹏呆了一呆,喃喃地道:“原来那位姑娘竟然就是女公子,我险些闯下了弥天大祸。”
卫比伯说道:“小女顽劣异常,定是在言语上冲撞了各位前辈,只是她母亲去世得早,我又溺爱得多了些,想到这里难免有些揪心不安。”上官鹏暗暗点头,想到自己的玉儿,心中叹息不已。
卫比伯又道:“那天我在去往歙州的路上,偶然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其中有提到本教的名号,因此便留上了心。这二人言语中对上官掌门颇有责怪之意,我耐心地听了半夜,总算听了个大概。正好这时明州分舵派人来报有两个人形迹可疑,我亲往查看,稍加逼问,他们就交出了那个东西。”
叶枫在一旁听着,心中想道:“世间哪有这等巧事?定是他派人四处寻查,以明教的实力,要在几百里内找到两个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原来你早已知道小树林中之事,幸好我说了实话,要不然当场就给戳破了牛皮。”
果然,上官鹏也在一旁说道:“为了我的家事,让贵教的弟兄们受累了,老汉真是惭愧无地。敢问教主,那一对狗男女现在何处?”
卫比伯说道:“掌门休怪,那夜我对他们说,你们两人中只要有一人肯挺身赴死,我就放了另外那人,这也是想试探一下他们之间的情意。谁知贵府管家竟是个卑鄙猥葸之徒,将全部过错都推到那女子身上,苦苦哀求我饶他一条狗命。那女子看似娇稚可怜,那时还能一言不发,甘心受戮。我见贵府管家人品如此低下,心想那女子倘若跟了他,今后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倒不如死了干净,于是便一掌毙了那个男的。”
上官鹏颤声问道:“那小娴呢,她、她怎样了?”
卫比伯继续说道:“唉,我没有想到小夫人竟然如此刚烈,她趁我不备,自尽身亡了。临死前,她还托我转告掌门,说她再没脸见你,请你好好抚养孩子长大成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玉镯,放在桌上,叮当有声。
上官鹏拿起玉镯,轻轻地摩挲着,老眼中已是泪光莹然,模模糊糊中望去的,都是自己如夫人的身影,口中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道:“我不怪你,小娴,你怎么这么糊涂……”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鹏悲伤少抑,卫比伯和叶枫才起身告辞道:“此间大事已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上官鹏站起身来,说道:“两位请留步,卫教主,我想带你见一个人,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