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朱高燨在听到了白岳的汇报后,当时瞬间就拍案而起。
怒不可遏的命令徐相前集结仪仗队去儋州城内捉拿赵金玉一家。
不过很快他就改变了主意,下令整个造船厂都停工一天。
然后让白岳等各个小组长,带领着自己的组员,保持秩序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王老五的村庄。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仪仗队,凭借马匹速度更快的便利,先行一步将王老五等人保护起来。
可刚到村口,就听到几个老弱孩童在悲怆不愤的谈论,说是赵家的家丁又在迫害王老五了。
朱高燨听后顿时大急,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人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一些胆子较大的村民,开始围拢过来,聚集在远处冲着仪仗队好奇的指指点点。
“唉,可怜王老五啊!这曹蛋的世道吃人不吐骨头啊!”
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看着被仪仗队抬出来的尸体,脸上涌出几分悲愤和同情,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王老五那么善良本分的一个人,你说咋他就这么惨呢?老婆被海盗奸杀,大女儿生死未卜,自己又被人打死了……”
“我比你们都来得早,看王老五那小女娃好像没啥大事,不过往后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这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让个半大的女娃娃可怎么生活?命苦呀命苦啊!”
村民们聚集在外围,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面对如此惨剧纷纷露出悲痛同情的表情。
可也仅此而已了!
不然他们还能怎么办?
报官?
但凡报官有一点用,也不至于一点用也没有啊!
人家既然敢明目张胆的破家灭门杀人强奸,肯定是有所依仗,各级官员早就孝敬妥当了。
人家赵地主出身缙绅贵族,又有秀才功名在身。
朝廷都给予人家不少特权,赵家更是盘踞在儋州一百多年,和琼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往密切,拥有数百个家丁打手,甚至传闻和海盗土匪也有些构连不清。
而他们呢?
都只是个刚吃饱饭没几天泥腿子,全身家当搜刮下来也找不到五斤铁,就那百八十斤贱肉烂骨头卑微如蝼蚁,他们能怎么办?
怎么不在事先帮助王老五说说话?保护他和他家人一下?
别说站出来发声说话了,但凡还靠近王老五家一点,那帮畜生不如的家丁就敢连你家也祸害了,被爆打一顿都是最轻的了!
尽管同情王老五的不幸,但他们还有老婆孩子家人亲戚,也是一家人好几条命,不可能为了领取去犯这种破家灭门的险!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最多也就是在事后挖了坑将王老五卷上草席给埋了,不至于暴尸荒野。
再多了就是大家最近日子好过了许多,都能拿出些口粮来给遗孤吃口饱饭,多多照看一下。
这要是搁在以前,大家有几个能吃饱饭的?不饿死人都谢天谢地了,连那口粮都拿不出来!
没办法,就这世道。
倘若哪天赵地主迫害的是他们其中任何一家人,他们也毫无还手之力,别人也帮不上任何忙。
“唉,天杀的赵地主,老天爷怎么降个神雷劈死这帮畜生啊!”
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痛恨,可到最后却只能化成几声重重的叹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甚至都不敢出声……
“咦?那是怎么回事?”
这时惊呼声响起,一个村民在不经意间注意到远处的小道上,出现了许多穿着统一蓝色制服,带着统一红色木头帽子的人群。
人群闻声,纷纷投去视线,心中的好奇和疑惑更盛,他们世代都是农民,何时见过这等场面?
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是,不远处那家造船厂的的工人,是那个在场所有人家里赖以生存的。
“停!”
来到王老五家后,造船厂厂长宋应星挥手向后喊了一句,随即快步走向驻马侧的朱高燨。
“越王殿下,皇家造船厂应到员工两万一千三百五十七人,实到两万一千三百零四人,其余皆被地主乡绅囚禁强迫,不能来上班。”
宋应星神色冷冽目不斜视,用最大的声音嘶吼道。
“好,那你来说,你们不在船厂里干活跑到这里是干什么?”
朱高燨坐在战马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抿着嘴唇抬头望着昏暗天空,沉吟片刻后大声吼道。
“报告越王殿下,工人是一个团体一个家庭,我们无法接受自己的手足亲朋被他人迫害威胁!”
“然而,当地官员与乡绅地主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久矣,并不能惩戒害人之恶人,杀人之凶手,没有还我们手足兄弟一个公道!”
“故而罢工游行,请求越王殿下为我等工人做主!如果不然我们将用我们自己的方法去解决。”
宋应星站在王老五家,那已经被踹成粉碎的木门上,脚下就躺着王老五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有生以来最洪亮的嘶吼声。
“嘶……”
“这……”
围观的农民们听后,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用惊恐和惋惜的目光看着满脸坚毅无畏的宋应星。
在他们看来,此人敢和贵人这样说话,而且还是一位王爷,那肯定会遭受到最为严重的报复。
同宋应星一起前来的造船厂工人则是在经过最初的错乱后,迅速凝结在一起,个个义愤填膺的挥舞着手臂,发出时代最强音。
“严惩凶手,打倒赵地主!”
人群中,白岳振臂高呼!
工人们纷纷一呼万应!
“你们威胁我是吧?”
朱高燨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本王可以帮你们,但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只有靠自己讨回的公道,那才算是真正的公道。”
“那我们就自己讨回公道!”
宋应星听后,转身面向两万多工人,大手一挥吼道:
“走,我们去儋州找赵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