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驮棺出征。
不过半个时辰,便疯传整个长安。
同时,司隶校尉黄琬也拟下罪己榜文。
挂印辞官,被打入诏狱之中,等此战之后处理。
恐慌,彻底蔓延在这座古城。
翌日。
执金吾府。
高顺将卫宁引出府门。
只见,吕绮玲抱膝蹲在角落,暗自垂泪神伤,再也没有往日那种散漫洒脱之感。
“怎么。”
卫宁提袍而至,淡笑道:“生于九原,每年都被乌桓,鲜卑冲击要塞,你应该见惯生死的。”
“阿爹。”
“他还活着对吗?”
吕绮玲眼中满是奢望,抬头询问道。
“不知。”
卫宁摇了摇头,说道:“吕布天下第一,牛辅若是真的将其伏杀,早已将消息传得风闻天下,现在没有他的消息,应该是杀出重围,不过并不是从长安方向突围。”
“是吗?”
吕绮玲抹去面颊上的泪水。
卫宁颔首道:“潼关地势特殊,近乎绝地,不过在关外有一条铁锁浮桥,我从河东出行便是由此来长安,若他突围,应该渡河入了左冯翊境内,这次作赌你输了,从今天开始便在执金吾府作侍女吧。”
“喏。”
吕绮玲起身狠狠点头。
“去吧。”
卫宁摆了摆手,眼中尽是笑意。
“多谢使君。”
高顺见其入府走远,方才作揖拜谢。
“无妨。”
卫宁负手而行,淡漠道:“吕布败了,数万并州狼骑血染潼关,吕绮玲与严氏必然要承受极大的压力,我能做的只有如此,等打探到他的消息,便修书一封,让他来长安接人。”
“喏。”
高顺恭敬道。
长安再度出兵数万。
这次,胡轸作为前将军,自然与皇甫嵩同行。
牛辅等人的大军,亦是迈过弘农与京兆尹的边线,再度踏上征伐长安的行程。
张济领麾下近两万兵马坐镇潼关,成为西凉军退路的保证。
然而。
属于卫宁的暗潮,才刚刚泛起波澜。
左冯翊,洛河之畔,临晋之地,卫固屯兵扎营,迎面撞上了逃遁而来的吕布一行。
军营之中。
数百狼骑随意坐在地上,吞咽着粟米饼和肉汤。
阮瑀看着溃败而至的并州狼骑,眼中多了几分感慨。
“多谢先生收留。”
张辽撕咬着粟米饼,含糊的说道。
“不必。”
阮瑀淡笑道:“诸位在潼关血战,是为了讨伐不臣,我等同为朝廷出力,自当接纳。”
吕布抿了口肉汤,望着飞扬的长旗,说道:“河东卫氏?”
“是。”
阮瑀并未隐藏道。
“呵。”
吕布自嘲一笑道:“本侯数万大军葬身潼关,卫叔景是要凭借你们这数千步卒,还有长安的两万降军,来抗衡牛辅的大军吗?”
“温侯。”
“行军打仗,非匹夫之勇。”
阮瑀自信道:“孙子有云,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不懂。”
吕布讥嘲道:“本侯只知步卒不可抗铁骑,西凉军皆是善骑射之人,飞熊,龙骧二营更是羌胡控弦之卒,你们不如他们。”
“罢了。”
阮瑀不在劝说,问道:“既然温侯落难至此,是与我等同行,还是准备绕道返回长安。”
“不了。”
“某准备去河内。”
吕布起身说道:“今日食尔等之食,来日必当报答,若是长安能守住,还请执金吾照顾好严氏与绮玲。”
“将军。”
张辽微微一愣。
吕布摇了摇头,探手抽起方天画戟,沉声道:“河东卫氏屯兵此地,必然是早有准备,我们现在数百骑回长安也无法作为,先去温县借兵,而后杀回长安。”
“喏。”
张辽点了点头。
见此,阮瑀蹙眉道:“温侯,你这一走,日后未必能够回到长安。”
“是吗?”
吕布昂然而立。
纵然他败了,但他依旧无惧于天下。
“温侯远行。”
“元瑜也不在劝诫。”
阮瑀明悟其心,沉声道:“我家公子良善,有高顺将军在执金吾府为属官,自然会荫庇温侯家眷。”
“阮瑀。”
“阮元瑜。”
吕布跃上一匹战马,俯瞰道:“你们这面卫字长旗,本侯曾经见过一次,还对卫叔景挽弓放矢,今日赤兔留在你军营,回去告诉卫叔景,本侯不欠你什么,他自然不会问罪与你。”
“温侯。”
“不必如此。”
阮瑀眉头扬起婉拒道。
神骏难得,但他收留吕布一行,并非是因为利益。
“留着吧。”
吕布脚磕马腹,朝营外而行,朗声道:“若本侯此去河内无果,也不知流落何方,就当是对执金吾照顾绮玲母女的报答,若他日杀回长安,自会接回她们母女与赤兔马。”
“呵呵。”
阮瑀摇头失笑不已。
未曾想到,被人唾骂为三姓家奴的吕布,竟然还有如此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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