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金吾议事。
司徒府亦然汇聚公卿。
王允,黄琬等人面色苍白无力。
淳于嘉,赵温,士孙瑞之流更是不堪入眼。
吕布败了,他们失去了最强的依仗,皇甫嵩已经老去,胡轸是降将,无法委以重任,只能作为辅军之用。
诛杀董卓,他们还未登临巅峰。
难道,就要被西凉旧部破城而杀,葬身在这滚滚洪流吗?
“如何?”
王允转头看向黄琬。
此刻,他双眸赤红,俨然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
吕布败了,他尚有回天之力,可数万并州狼骑在潼关凋零,这是不可逆的灾难。
他现在只祈求黄琬,可以道出吕布所在的消息。
“司徒。”
“未能劝回吕布。”
“探马也未曾寻到他的踪影。”
“数万并州狼骑,血染潼关,溃散之兵无法收拢。”
黄琬起身凄惨一笑,摘下头上的发冠,作揖道:“黄子琰之过,难以挽回,今日辞官入狱,张榜问罪,以慰长安百姓。”
“你。”
王允眸子中怒气勃发。
他现在是需要顶罪,安抚百姓的人吗?
灾难将至,他需要可以扛起长安不倾覆的能人啊。
“王司徒。”
黄琬怅然一叹,苦涩道:“倾覆之难在即,若司徒还想力挽狂涛,便去征西将军府,请皇甫将军出城用兵,亦或者去和解执金吾,他麾下还有两万兵卒,若什么都不做,长安危矣。”
“司徒。”
“请皇甫嵩吧。”
淳于嘉亦是起身说道。
相比在执金吾府低头,他更加希望请出皇甫嵩。
“不错。”
赵温等人也开始附喝。
诛杀董卓,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参与。
若是长安被破,牛辅携大军入朝,此刻司徒府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给董卓与李儒陪葬。
这是他们的灾难,已经不单单是王允之难了。
“也罢。”
王允嘴角抽出,捏着拳头走向府外。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听从黄琬最后的进言。
只恨未能早日听从皇甫嵩劝说,让其领军驻扎在新丰,现如今灾祸已至,已经容不得拖沓了。
见此,众公卿也紧随其后的涌出府门。
此时。
长安大道已经开始蔓延恐慌。
无数百姓行色匆匆,开始背负行囊准备逃难。
西凉军暴戾,欺妇孺,杀男儿,董卓之死激起了他们的怒火,长安城若被攻破,牛辅可能行屠城之举。
故而,这些百姓自然不会与公卿共存亡。
时间不长。
满朝公卿行至征西将军府。
这座府门,散发着暮气,通过打开的府门瞭望,可以见到杂草丛生,池塘干涸。
可见,早已荒废许久,没有人在打理。
“啪嗒。”
王允还未来得及叩府。
只见,皇甫嵩披甲扶剑,抱着兜鍪,从府门中走出。
同时,皇甫坚寿拉着一辆毛驴车从后门行至府门前,车上赫然托着一口打造好的棺椁。
“征西将军。”
“见过皇甫将军。”
王允,淳于嘉,赵温等人无不是垂首而喝。
“将军。”
黄琬抱着发冠,作揖道:“黄子琰误判局势,未能劝回温侯,致使潼关一战大败,今日降罪于己身,辞官入狱,还请将军领军出征。”
“迟了。”
“太迟了。”
皇甫嵩坐上毛驴车,目光落在王允身上,自嘲道:“那日朝会之前,某曾拜访执金吾,请他不要在长安战时动手,并以坚寿为质,保证王司徒若胜,不会动执金吾府分毫,你可知执金吾怎么说?”
“不知。”
王允心中一沉。
皇甫嵩叹道:“他言,不会在战时对长安动手,日后途径我等征伐之地,必扬纸烧香,以祭军士再天之灵,王子师你终究不如他坦荡。”
“我不如他?”
王允怒不可遏,想要驳斥。
可灾祸将至,还是咬牙容忍了下来。
“诸位。”
皇甫嵩拍了拍棺椁,淡漠道:“某要去军营调兵,即刻启程前往新丰驻兵,若是此战败了,恐怕入狱的便不是司隶校尉,而是王司徒了。”
“将军。”
王允叹道:“此行还需小心,我即刻让人准备粮草辎重,两日之内必定送入新丰,为将军督造营垒,以应对牛辅大军。”
“送父亲启程。”
皇甫坚寿作揖长喝。
“不送。”
“此行不回,便不回。”
皇甫嵩挥手扬鞭,驱赶着毛驴车朝城门而行。
先取山西十二州,别分子将打衙头,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
或许,也只有此诗可窥这位擎天白玉柱的一生。
一代老将,历经两朝天子,剿过黄巾,伐过羌胡,迟暮之年在长安倾覆之际,毅然决然驮棺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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