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战事迫切。
长安气氛也紧张到了极致。
自从董卓死后,王允便一直注意西凉军动向。
牛辅从陕县起兵,朝着弘农进发,连董越都开始行军,自然不敢懈怠,进入积极备战时刻。
执金吾府。
已经恢复往日宁静。
院落水榭中,蔡邕身上多了些暮气。
卫宁提起陶壶,将茶水斟满,笑道:“伯父这几日长吁短叹,可是在想董卓的知遇之恩?”
“不错。”
蔡邕点了点头应道。
卫宁想了想,说道:“若伯父在朝为官,在他人面前如此叹息,岂不是被人打上董卓亲信的嫌疑,从而落得罢官入狱的下场。”
“额。”
蔡邕端茶的手顿时一抖。
“咕咚。”
卫宁抿了口茶水,淡淡道:“牛辅已经在弘农举兵,长安将进入动荡不宁的时光,若伯父还有为官之心,等此次战后,我便向天子举荐。”
“叔景。”
“你在谋划什么?”
蔡邕放下茶杯,郑重道:“若不成,我们回河东便是,何故要参合这滚滚洪流,求取一个未知的下场。”
“汉室四百年。”
“分崩离析,狼烟四起。”
“长安城外,诸侯持兵而争天下。”
“大抵是有个强者,较为有秩序的征服天下。”
“然后,开始厘定规则,怎么服役,怎么纳粮,怎么歌颂。”
“于是百姓不在朝三暮四,躬耕于农田,便成了万姓胪欢,也成了后人所书的天下太平,少有的盛世。”
“我所求,不过是安身,安民,安天下。”
“若无伯父书信,我大概也不会踏足长安。”
“既然来了,那就成自身之所求,成天下之所求。”
卫宁起身将茶壶放在火炉上,转身朝着前院的大堂行去。
“叔景。”
“你这是大逆啊。”
蔡邕眸子中闪烁着苦涩。
未曾想,一封书信,他从河东引出一头可吞天下猛虎。
前庭院。
大堂之中。
执金吾属官左右落定。
荀攸翻看着钟繇呈递的文书,头皮有些发麻。
“使君。”
“主公。”
卫宁进来时,众人起身作揖而拜。
“嗯。”
卫宁行至上位,看着垒摞成山的文书,沉声道:“公达,你此次力荐议事,却是为何?”
“使君。”
“缺钱少粮啊。”
荀攸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执金吾所属俸禄全部由司徒府拨调,只涵盖了属官,宿卫,缇骑,持戟士,狱卒,九市武吏,而在执金吾营垒中的两万兵卒,却没有俸禄,粮草也快要耗空了。”
钟繇解释道:“我曾去司徒府索取,可被王司徒所拒。”
“使君。”
徐荣起身进言道:“中垒令督军纪,军中将士已经颇有不满,粮草与军饷不足,更是人心惶惶,末将已经在竭力扼制了。”
“还有吗?”
卫宁目光扫过众人道。
这时,杨修起身恭敬道:“使君,我弘农杨氏还有些许存粮,若是粮资缺少,可以暂为调用。”
“不必。”
卫宁摇头道。
“喏。”
杨修颇为失望道。
若资助军饷粮草,弘农杨氏便有大功。
可惜,好像卫宁对于他,亦或者他父亲极为戒备。
卫宁敲打着桌案,沉声道:“京辅都尉,长安狱重建如何?”
“尚可。”
朱皓起身恭敬道:“如今已经在旧址上开始修建,所部银钱粮食全部由司徒府拨调,未曾克扣半分。”
卫宁再度道:“牛辅屯兵弘农,有意征伐长安,百姓必然惶恐,长安九市要保持稳定。”
“喏。”
朱皓恭敬应道。
“李肃。”
卫宁淡漠道:“王允可曾将三千兵甲归还?”
“未曾。”
李肃心惊胆颤道。
卫宁点了点头,沉声道:“右丞,中垒令,你们二人稍候前往军营安抚,就言我明日去营垒巡视,其他事情不必多言。”
“喏。”
徐荣,钟繇起身应喝道。
卫宁安排道:“高顺携持戟士督皇城巡防,张绣领缇骑巡外城,明日缇骑随我前往执金吾营垒。”
“喏。”
高顺,张绣应喝道。
“使君。”
荀攸欲言又止,还是担忧粮草问题。
“勿忧。”
卫宁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淡笑道:“王允借我执金吾三千兵甲,现在也当归还了,诸位随我走一遭司徒府。”
“喏。”
众人摸不着头脑的应允。
“主公。”
徐晃警惕道:“可要从城外抽调一些兵马,以防北掖门之事重现,毕竟当初他可是想要对主公动兵。”
“不必如此。”
“王子师,顾不得我等。”
卫宁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牛辅动兵,长安早已紧绷如弓弦。
如果王允敢妄动,好不容易凝集的势,便会彻底溃散。
那时,不管他是什么录尚书事,总朝政,皆是空中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