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
歌舞升平,酒水畅饮。
这一幕,发生董卓治下的长安,实在令人耻笑。
卫宁没有将吕布的嗤笑放在眼中,而是携蔡琰落座,目光扫过一位位公卿士大夫。
初平三年,董卓未死之前。
朝廷依旧有威仪,可以震慑天下。
直至王允掌权,李郭二人冲击长安。
彻底击碎了大汉王朝四百年的余威,造成了诸侯争霸的局面。
毕竟,连西凉旧将,校尉级别的存在,都可挟天子位及三公,那时天下谁人还惧汉王室。
而他眼前,便是如今当朝最具权势的一批人。
“嗡。”
陡然,司徒府中钟磬戛然而止。
一阵古琴的嗡鸣声从院落石亭纱幕后传来。
琴声悠悠,好似凝练了夜幕中的月光,时而委婉动听,宛若天籁之声,时而低转直下,凄凄凉凉,催人泪下。
貂蝉擅琴,造诣早已炉火纯青。
哪怕是擅琴大家的蔡邕,蔡琰父女都眸子发亮。
“铿。”
突兀,夜风入堂。
一个青衣男子立足大堂之外。
在众人转眸之际,腰间三尺青锋出鞘。
如若游龙一般,迅疾如雷霆,在烛火照耀下化为一缕缕剑光。
剑锋缭绕,映射各种烛火光斑。
在夜幕下留下缕缕痕迹,显得极为徇烂多彩。
丈夫儿,倚天剑,切云冠,这一幕无疑是场难见的剑舞与琴音共鸣盛景。
嗡的一声,琴音落,青锋入鞘。
一时间,大堂,左右侧堂之中,满是喝彩之声。
“哈哈。”
王允捋须而笑,说道:“今夜宴客,老夫特意请燕山剑圣之徒舞剑,义女貂蝉抚琴,不知执金吾以为如何。”
“尚可。”
卫宁端起一杯酒水,极为平静的说道。
“刷。”
瞬间,所有人呆滞了下来。
王允义女貂蝉,美色闻名长安城。
在容貌方面,哪怕是才绝大汉的蔡琰,都无法与之媲美,加上琴音响彻长安上空,又有史阿舞剑。
在执金吾卫宁看来,也仅仅是尚可吗?
“口说无凭。”
吕布捏着酒樽,讥嘲道:“如此竟是尚可,不若由蔡家才女抚琴,执金吾舞剑,一证高下?”
“不错。”
董旻朗笑道。
“呵。”
见此,满堂公卿尽皆露笑。
不过是一番试探,他们便知道卫宁与西凉军不合。
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便可以让执金吾倒戈,开放长安武库,以图伏杀董卓之功。
“白痴。”
席位上,李儒脸色早已黢黑。
早知今日宴无好宴,没想到董旻和吕布竟然敢在公卿面前奚落卫宁,令他有种提剑砍人的冲动。
“温侯。”
“你会与蝼蚁争食吗?”
卫宁目光凶戾无匹,漠然道:“昭姬,是我未过门的妻,才女之名早已响彻大汉,需要证明吗?”
“蹭。”
吕布轰然起身。
王允脸色亦是铁青无比。
顷刻间,大堂之中鸦雀无声,令人如坐针毡。
卫宁这句话太狠了,直言自身贵为执金吾,蔡琰是大汉第一才女,而貂蝉不过是王允义女,史阿不过游侠。
琉璃不撞砖瓦,谁会与蝼蚁争食啊。
“好狠。”
李儒眸子闪烁不定。
卫宁初入长安,就像是被包围在遁甲之中,牢不可破,也毫无攻击,令人无法针对。
当他展开獠牙时,连王允,吕布为之避退。
“执金吾。”
王允压住心底的怒气,笑道:“小女拙技,在左中郎将与蔡才女面前献丑了。”
“献丑谈不上。”
“既然执金吾已设,便要护卫天子与诸位公卿安危。”
“长安城内即日将展开门客,游侠登记存录,尽皆需要配发执金吾符牌方可佩剑而行。”
“那时,希望诸位府中门客游侠前往执金吾府登记造册。”
卫宁探手遥指堂外,淡笑道:“亦如游侠史阿,三日之后若无符牌而佩剑,凡执金吾查处,斩立决。”
“喏。”
堂外,史阿极其无语的应允。
他本不过是受邀舞剑,却遭受这般无妄之灾。
早知是这种结果,就算是不挣那三金,也要远离长安城。
“大汉第一才女。”
“蔡琰,真的好生羡慕你啊。”
石亭中,貂蝉隔着帷幕观望大堂。
她的一双白皙玉手,死死压着琴弦不敢发出声音。
如白玉般的面颊,镶嵌着映照皓月星河的双眸,本应璀璨无比,可却满是羡慕与嫉妒。
月前,王允谋划伏杀大计。
准备让她以美人计挑拨董卓,吕布二人的关系。
可惜还没来得及施行,便被卫宁的一片入长安奏王表所延迟。
等董卓离开之后,她以为自己终于不会成为朝政之争的牺牲品。
王允却又以她为棋子,来撼动执金吾卫宁的立场。
不过是旬月时间。
她就像是物品一般,被送来送去。
当卫宁说‘昭姬是我未过门的妻’时,早已看透世俗的她,都在嫉妒被人护在身后的蔡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