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灰外道的献祭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则的。
那所谓的蛇心娘娘借涂灰外道的力量蛊惑了老龙，也就意味着，将献祭的目标定为了老龙。
涂灰外道降临，自然是来收取老龙这个祭品。
可现在，妙空打散了老龙身上的蛊惑之力，自然也打散了涂灰外道的标记。
而在这之前，涂灰外道就已经降临。
本来因为献祭规则，涂灰外道的目标只有老龙自己。
但现在，目标没了。
也就意味着，献祭规则不能再限制涂灰外道。
这样一来，老龙是安全了，但杭州城的无数百姓就成了涂灰外道的目标。
毕竟对于涂灰外道来说，相比于一条龙来说，数量更多万倍的生人百姓更加有吸引力。
这也是老龙为什么说妙空不该救他的原因。
老龙身为杭州的龙神，在发现自己被涂灰外道标记之后，便已经有了牺牲的念头。
毕竟如果他不去献祭，那么遭殃的可能就是杭州城百姓了。
对于老龙来说，妙空这就是好心办坏事。
“没得商量？”
妙空嘴角干涩的问。
“法师见过入宝山却空手而出的小偷吗？”
老龙反问，声音同样的干涩。
“呼……”
妙空吐出一口浊气，盘坐在老龙的头顶，肆无忌惮的放开神通，汲取着天地间的灵气，尽最大努力恢复法力。
说什么都不好用了，准备拼命吧！
“轰隆！轰隆！”
一道道灰白色的，半透明的雷霆从天而降，轰击在地面上，灼烧出大片的炽热黑灰，被灰白雷霆接触的一切，都是如此。
这灰色雷霆，就是涂灰外道的力量体现，一切化灰，一切化空，便是大自在。
“龙王，若是咱俩舍了命去，能挡住吗？”
妙空抬头看着涂灰外道，缓缓调整着呼吸。
老龙沉默了一会，斩钉截铁的说道：“挡不住也要挡！”
“世尊地藏！无相无量……唔！”
地藏护身咒刚刚起了一个头，妙空便闷哼一声，法力一阵阵的颤动反冲。
被拦住了！
整个杭州城已经变成了涂灰外道的祭坛！
这是领域！一个血祭领域！
自成天地的那种！
不对劲！
妙空眉头紧锁，以地藏护身咒的命格，涂灰外道拦不住才对！
除非……大自在天！
涂灰外道献祭的目的，就是为了取悦大自在天！
也只有大自在天，才有能力阻拦地藏护身咒！
摩醯首罗，也就是湿婆神，在关注着这里！
该死的！
大自在天疯了吗？他要反出佛门不成？！
“不要白费力气了！”
灰白色的天穹之中，伴随着雷霆乍响，一道浩荡的声音随之响起。
“涂灰外道降临，必须带走血祭！”
“念在你是佛门弟子，给你两个选择！”
妙空眉头紧锁，扬声道：“如此行事，不怕我佛金刚怒火吗？！”
“生人血祭为天不容！为佛不容！”
涂灰外道对妙空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继续说道：“两个选择！”
“第一，献祭十万生人，涂灰外道自然散去，还会保佑整个杭州城百年风调雨顺，稻谷年年大熟！”
此话一出，妙空悚然，老龙身躯一震。
而杭州城内，原本心惊胆战的人们却有了别样的想法。
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的话事人们。
百年的风调雨顺，是多大的好处？
十万人……杭州城拿的出来！
想想百年风调雨顺的诱惑和利益，已经有人动了歪心思了！
“安敢如此！”
妙空怒气蓬勃，这是诛心之言！
涂灰外道把握住了人心深处的阴暗和侥幸！
十万人而已，又不一定轮的到我，献祭之后百年的风调雨顺啊！
这就是杭州城百姓的想法！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
“这么说，你拒绝？不，你没有资格代替杭州百姓做决定！”
涂灰外道自问自答。
突然，天穹之上灰白色的雷霆再次响起，降落在杭州城的城门口，化作一方灰烬祭坛。
“杭州百姓！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一刻钟后，在祭坛之上说出你们的选择！”
涂灰外道说罢，再也没有声音响起，灰白色的天穹中也开始酝酿起更加恐怖的雷霆！
妙空沉默，紧紧的咬着牙，猛的一跺脚，踩在老龙的头顶。
“龙王！我们下去！”
“绝对有人会动心！但不能让涂灰外道得逞！”
“一小部分权贵，也不能代表杭州百姓！”
“去祭坛！”
老龙点点头，硕大的龙躯从半空落下，绕着祭坛盘起，低下头，让妙空方便下来。
妙空走下龙头，神色恢复了不悲不喜的样子，双手合十，看向城门口。
很快，便有一群人乌泱泱的出来。
领头的是三个锦衣玉带的中年男子。
“杭州张，秦，陈三家家主，见过法师。”
三个中年男子对着妙空行礼。
妙空顾不得俗礼，朗声道：“诸位！外道之言不可信！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悔之晚矣！”
三家家主对视一眼，陈家主站了出来，低声说道：“法师，非是我等拿同胞做筹，而是百年的风调雨顺，对于农家来说实在利好太大！”
“舍了一条命，换来后辈衣食丰足，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不亏的，而且堂堂神魔，想来不会诓骗凡人。”
“可那是十万生人！”
妙空上前两步，眸子中已经带着愤怒。
“杭州城有五十多万户，一户至少是五人之家，五户抽一人而已。”
秦家主开口，声音不大，但却让妙空悚然。
因为他发现，这不是三家氏族的决定，而是杭州百姓真的这么想！
一条贱命而已，五户抽一人，换来后辈儿孙百年安定，这笔账在农家看来，是不亏的！
涂灰外道可不在乎是老头还是壮年，祂只要十万生人！
“不能如此！”
妙空绝望的发现，他没有理由去说服杭州百姓，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涂灰外道会遵守承诺的！
这是一笔明晃晃的交易！
一笔会遗祸无数年的交易！有了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
只要献祭人命，就有风调雨顺的年景！对于平民来说，每年饿死的，累死的人还少吗？
“这是杭州百姓的决定。”
张家主一句话，让妙空颓然。
正如涂灰外道所说，他妙空没有资格替杭州百姓做决定。
“轰隆！”
天空再次乍响，涂灰外道的声音响起，这次却带着戏谑。
“一刻钟到了，看来你们有了答案，不过，为什么不听一听第二条路呢？”
妙空心里生出不详的意味，满城百姓也在下意识的聆听。
涂灰外道的声音在继续响起，戏谑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第二条路很简单，涂灰外道保佑杭州风调雨顺三百年，代价是……”
“献祭你们面前的小和尚！只要他一个人！”
一时间，无数的目光看向妙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