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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人心惶惶

    随着叫唤声的响起,那名绸衣男子脸上的笑意缓缓一收,原本斜靠着椅背的身躯一挺,双眼更已睁开,望向那道呼唤声来源处。

    直到那中年男子跑到自己跟前,绸衣男子才说道:“杜安,你可算回来了。”

    被他唤作“杜安”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双手叉着腰,用力点着头,再唤了声:“老……老爷……”

    “看你连气也喘不过来,跑得那么急作甚?先缓一下,莫急。”绸衣男子“哎”了声。

    那叫“杜安”的中年男子听得连连摆手,过得好一会,似乎已经喘顺了气,才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原来甚为淡定的绸衣男子听得,下意识地高呼了声。

    一语刚了,他突地站起,双目直直地瞪着跟前的那叫“杜安”的中年男子。

    那数名在庭院或蹲或坐、正晒着日光的仆人听得动静,也纷纷望了过来。

    而刚沏好茶,正将茶杯缓缓端起的杜平,被绸衣男子突然高呼的“什么”两字惊得双手一抖,所端的那茶杯也差点脱手掉了下去。

    双目盯着那“杜安”的绸衣男子又道:“快说说……”

    杜安听得似乎迟疑了起来,两眼还打量着庭院四周的其他仆人。

    那绸衣男子见状顿时皱起眉头:“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杜安压低声音:“老爷,真在庭院这里说么?”

    “别支吾,有什么不能说的?”那绸衣男子微摇了摇头。

    杜安目光再次扫了扫庭院四周,往前迈了迈脚步,离那绸衣男子约莫只得半步之距,随即躬着身躯,声音压得更低:“老爷,那许老三上告示了……”

    他的这道声音甚低,估计也只得绸衣男子和站其身旁的杜平能听见。

    随着他这句话一出口,虽然暖阳正当空照,但那绸衣男子的脸竟有些许煞白,稍顷还伸起右手朝他摆了摆,似乎是让他先别说之意。

    杜安本就没有当众说出来的意思,瞥见绸衣男子摆手制止,马上闭着嘴巴,只微躬着身躯等待。

    过了好一会,仍站着的绸衣男子目光扫视周围片刻,轻吁了一口气。

    慢慢坐到椅子后,他朝站于旁边的那杜平招手道:“杜平,端茶来……”

    那杜平顿时躬了躬身躯,将一直端在手中的茶杯,缓缓递到绸衣男子面前。

    那绸衣男子又轻吁口气,将茶杯接到手中,随即凑到嘴边,抿了数口,脸上的那些许煞白之色已全部散去。

    无论是杜安,还是杜平,均微躬着身躯,没有出言问询。

    而另外那数名在庭院晒着日光的仆人,虽然离绸衣男子较远,但亦不敢出言打扰。

    脸上已恢复平静的绸衣男子,双手仍端着杯子,后背已倚到椅背,须臾竟眯起双目,更微微仰起头,让自己的脸完全“沐浴”于暖阳的照耀之中。

    站于他身边的杜安和杜平仍躬着身躯,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冬日暖阳之下,这片庭院寂寂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绸衣男子才缓缓低下头,睁开双眼的同时,更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旁边小桌子之上。

    稍顷,他再望向站于旁边的杜安和杜平:“杜平、杜安,到书房去。”

    杜安和杜平听得也没有问为何,齐齐躬身应了声诺。

    那绸衣男子吩咐一出口,双手撑了撑椅子的扶手,随即站了起来。

    杜平往旁边挪了两步,双眼望向庭院的一侧,朝着那数名或坐或蹲的仆人嚷道:“杜福,你带人过来,把这桌椅收起来。”

    那直接坐在地上晒着日光的杜福,听得马上站起应了声好。

    片刻之后,在杜福带着二人开始收拾摆于庭院的桌椅之时,杜安已经走于前方领路,那绸衣男子居中,而杜平则居后。

    主仆三人往庭院的一侧缓步走去,均默然不语。

    走在前面的杜安推开书房的门,先将绸衣男子迎了进去,而最后的杜平一跨过门槛,转身关上房门。

    绸衣男子再次坐到那张方桌之后的椅子,双手轻搭于桌面之上。

    在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映衬之中,他的那张圆脸也看不出是喜或悲。

    而杜安和杜平双双站于方桌之前,微躬着身躯听候他的吩咐。

    须臾,绸衣男子望着那杜安:“许老三,真上告示了?”

    “老爷,他不仅上了告示,还是第一个……”杜安随即应道。

    绸衣男子听得嘴角一扯:“那他许老三就是今日那告示上最要紧之人?”

    杜安“嗯”地应了声。

    绸衣男子又道:“那他居住的宅第呢?”

    “老爷,小的已偷偷去到他宅第附近查探过,有不少官差把守。”杜安应道。

    绸衣男子脸色一沉:“他许老三不愧为官差视作要紧之人,人虽然被抓,但宅第仍有官差把守。”

    这间书房的气氛似乎有几分沉重。

    过得好一会,那杜平出言问道:“许老三已经被官差逮住了,如果官差动刑,那他会不会提及老爷?”

    在绸衣男子沉吟之时,那杜安却已说道:“他敢?老爷照拂他那么多年,他许老三要忘恩负义么?”

    杜平听得抿了抿嘴,没有出言。

    绸衣男子轻叹了声:“如今弄得人心惶惶的,他许老三若为自保,东扯西扯之下,谁知道会如何?”

    杜安和杜平脸色均一变。

    “老爷,那些官差会到这里来么?”杜平犹豫了片刻,终出言问道。

    绸衣男子望了望他二人:“不知……”

    “老爷,不如暂时离开扬州吧?”杜安略一迟疑。

    绸衣男子“嘿”了声,摇着头道:“老夫家大业大,以为说走就走呢?更何况,又能去哪里?”

    杜安讪讪一笑。

    稍顷,绸衣男子再问:“今日那告示,共逮问多少人?”

    “二十多人。”杜安没有一丝的犹豫。

    绸衣男子和杜平听得同时愕然,似乎均是满脸不相信的模样。

    “往日不是仅三四人么?今日竟这么多?”杜平轻呼一声。

    绸衣男子皱起了眉头:“一下子逮问如此多人?他们要做什么?”

    “老爷,今日那告示上只要认识的,小的均已到他们宅子附近查看过,全部有官差把守……”杜安又道。

    “那么多人被逮问,如今牢狱定已人满为患,还遣官差把守?”绸衣男子轻叹了声。

    杜安和杜平的脸色甚为难看。

    突然间,“督督……”

    传来了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