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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冬日暖阳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听闻知己挚友孟浩然将动身前往扬州,李太白满怀不舍地作了这首名传千古的送别诗。

    在生机勃勃、繁花似锦的阳春三月,前往扬州一游,就连李太白亦甚为向往。

    不过,冬日的扬州城另有一番景象。

    晌午过后,在暖阳照耀之下的扬州城,行人如织、车马如流,仍然热闹异常。

    城内的某座宅第,一间陈设甚为简单的厢房。

    只见一名中等身材、长着张圆脸,身穿绸衣的男子,正端坐于一张方桌后的椅子上,目光盯着手上一本册籍,似在览阅着。

    离这张方桌左侧二三步之外,站一名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微躬身躯,似乎等待那名端坐的绸衣男子的使唤。

    那身穿绸衣的男子时不时翻动手中册籍,口中始终一言不发,脸上更看不出是喜或悲。

    除了他翻动册籍时发出的轻微声,厢房之内再无其他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伸起手来,揉揉自己额头两侧的太阳穴,随即轻吁了口气,须臾,抬头望向旁边的那名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唤了声:“杜平……”

    那名中年男子马上应道:“老爷,小的在……”

    话音刚落,那叫“杜平”的中年男子已移二三步,顷刻间即至那名绸衣男子身旁。

    端坐的那名绸衣男子“嗯”了声,吩咐起来:“老夫有些渴了,快去沏杯茶来……”

    那叫“杜平”的中年男子应了声诺,转身朝房门走去。

    随着杜平的离去,那绸衣男子再次低头望向手中册籍,眉头已轻轻皱了起来。

    过得好一会,那叫“杜平”的中年男子才双手端着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杯子,缓缓折返而回。

    直至走近那绸衣男子只得三四步,杜平才轻声道:“老爷,茶来了……”

    那端坐于椅子的绸衣男子听得“嗯”了声,连头也没抬,伸起右手指了指桌边:“先放桌上吧……”

    一语未了,他已缩手回去,再次翻动着手中的册籍。

    那杜平应了声好,微躬身躯,将手中的杯子缓缓放到他所指之处,便往后退了数步回到原来所站的位置。

    仍盯着手中册籍的绸衣男子似乎又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有再说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绸衣男子才将手中的册籍摆到桌面之时,口中已经轻叹了声。

    那杜平听得仿似未闻一般,仍微躬身躯静静等待。

    绸衣男子端起桌面的那只杯子,凑到嘴边吹了吹气,才小抿了一口。

    连抿了数口,绸衣男子双手仍端着杯子,不过已扭头望着杜平:“杜平,现在是什么时辰?”

    “老爷,已经快到未时。”那杜平没有多少犹豫,随口回应,似乎对时辰十分清楚一般。

    那绸衣男子听得“哦”了声:“你刚才去沏茶之时,可看到杜安回来?”

    “老爷,小的没见到杜安。他如果回来,肯定会马上来找老爷的。他那敢怠慢。”杜平顿时摇了摇头。

    “今早只不过让他去查探一番消息,但现在已将近未时,还没回来。”那绸衣男子轻叹了声。

    “老爷,会不会是杜安遇到什么意外?”杜平迟疑片刻,才出声问道。

    那绸衣男子轻皱着眉头:“老夫只让他去查探消息而已,应该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吧?”

    杜平嘴角微动,没有再出言。

    那绸衣男子轻吁了口气,稍顷又将手中杯子举起,慢慢凑近嘴边,再抿了数口。

    未几,那绸衣男子放下了手中之杯,双手轻搭着桌面,沉思好一会,猛然站了起来。

    一直微躬身躯站着的杜平见得,顿时吓了一跳:“老爷……”

    绸衣男子随即指着桌面的那册籍:“先将这册籍锁好,随老夫出去走走……”

    杜平稍为迟疑,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老爷,要去哪里?”

    “能去哪里?自然是去庭院。”绸衣男子微微一笑。

    杜平躬身应了声诺,拿起桌面册籍,缓缓走到墙垣边,将册籍锁进了一只约莫高二尺、长二尺、宽一尺的木箱里。

    见得他锁好木箱,那绸衣男子微点了点头,已经率先往房门走去。

    杜平见得立马紧跟而去。

    过了片刻,主仆二人先后迈出厢房,走进庭院。

    天空晴朗,阳光照耀于身,甚为暖和。

    庭院之内,数名仆人或蹲或坐,似乎正在晒着太阳。

    见得绸衣男子走到庭院,他们纷纷站起,朝着他躬身行礼,几乎同时唤道:“老爷……”

    “无须理会老夫。”那绸衣男子点了点头。

    那数人应了声诺。

    在庭院缓缓走了片刻,绸衣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跟在他后面的杜平似觉察到他的变化,轻声问道:“老爷,可要在庭院里坐坐?”

    那绸衣男子听得脚步一滞,转身望着他,嘴角带笑:“老夫正有此意。”

    无须吩咐,杜平已朝不远处的一人呼道:“杜福,快取张椅子来,老爷要在庭院歇息一会。”

    离他们最近一名仆人听得马上点头应了声好。

    随着那叫杜福的仆人取来椅子,杜平将那椅子摆成坐北朝南。

    稍顷,绸衣男子坐到椅子上,背倚着椅背,双手更轻搭着椅子的扶手。

    沐浴于暖阳之中,绸衣男子眯起了双眼,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须臾,他更轻声道:“杲杲冬日出,照我屋南隅。负暄闭目坐,和气生肌肤。初似饮醇醪,又如蛰者苏。外融百骸畅,中适一念无。旷然忘所在,心与虚空俱……”

    站于他旁边的杜平,听得顿时笑了起来:“老爷学问真深,刚坐下来,就作起诗来……”

    那绸衣男子虽然眯着双眼,但口中已经轻“啧”了声:“杜平,老夫那里有什么学问可言,此诗实乃香山居士所作。”

    杜平讪讪一笑。

    一时之间,主仆二人均没有再出言。

    稍后,杜平又让人搬来小桌子,摆至那绸衣男子的旁边,更沏起茶来。

    闻着慢慢弥漫的茶香,仍眯着双目的绸衣男子脸带笑意:“杜平,还是你知老夫。”

    “老爷,再等一会,茶很快就沏好……”杜平听得笑了笑。

    轻眯着双目的绸衣男子“嗯”了声,脸上的笑意更浓,似乎很享受当前的惬意。

    正在此时,庭院南侧突然出现一名布衣打扮的中年人。

    只见他一边小跑而进,一边呼着:“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