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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复仇案 3章 十二年委曲求全

    从兮:“祖母,你仔细瞧瞧画像,再好好瞅瞅我。”

    曲老夫人疑惑,又转头细看画像,画像中的女子乍一瞧,确实像从兮,可仔细一辨,容貌只与从兮五六分相似,而且,画像上女子看上去柔柔和和、浅浅淡淡、轻轻暖暖,如一朵轻云浮于碧空,历经聚散无常、世事沧桑,却无一事挂怀,浅淡一笑,俯观众生,如云中仙子。

    曲老夫人确认了,这画上女子确实不是从兮,从兮空灵玉透、通达世事却游戏人间,两人品度气韵截然不同,而且,画上女子年龄似乎已有二十五六岁,从兮今年不过二九年华。曲老夫人抬头望向从兮:“从兮,画上女子是你什么人,瞧着当真不俗?”

    从兮还未开口,曲老爷不觉失口道:“确实不俗,如无尘无忧的仙娥一般。”。

    曲夫人立即怒道:“什么无尘无忧的仙娥,曲逸,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就看一眼画像,你的魂就能她勾走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看她不是什么仙娥,是个妖精,专门勾引男子魂魄的妖精。”

    曲老爷忙道:“这么多人呢,你胡说什么,我只是顺着母亲的话随口一说,一幅画而已,我又不认识她,我能有什么意思。”

    曲夫人更气:“不是一幅画你就有意思,你这是见异思迁,曲逸,你真混蛋。难怪宋五爷能被她迷惑,我看她就是个狐狸精....”

    从兮忽然高声打断道:“母亲,画像上的女子闺名从观,是我的生母,母亲她没做过任何逾矩之事,她一生本本分分,未想过伤害任何人,如今我生母已经离世,请母亲不要再多责辱。”

    曲夫人似有不满,曲老爷忙低声劝道:“行了,那可是亲家母,逝者为大,你少说两句。”

    “从兮,你说什么,你母亲,从观,你说从观去世了,你说的是真的吗,她.怎么会.她..,从兮,你没有骗我吧?你是不是为了让我死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宋高渡听到从兮的话,忽然冲到从兮近前,一手握着画像,一手紧抓着从兮手臂急问道。

    从兮有一丝不忍却抬头坚定道:“是真的,母亲她十个月前就去世了,她和外公、外婆去探望一个远亲,回来路上,暴雨冲塌山上石块,他们被石块砸中,一痛离世的。”

    宋高渡松开从兮手臂,整个人变的恍恍惚惚、呆呆愣愣,从兮觉得应该给宋高渡一些接受的时间,转头望向宋老夫人道:“宋老夫人,十二年未见,你一如既往的恃强凌弱、心狠手辣,刚才云闲质问宋叔叔时,你一声不吭是什么意思,想装傻到底,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宋老夫人目现怒意:“你想怎样?”

    从兮:“我也不知道,不过今日槿州豪贵都在,知府大人也在,我给大家讲讲宋、从两家的渊源,大家帮我出出主意,教我如何讨个公道吧?”

    宋老夫人:“你不就想颠倒是非、胡说八道博大家同情吗?有什么好讲的,不就是你母亲勾引高渡,妄想攀附宋家,我们看破她的奸计,阻拦了她而已,没想到你比你母亲更有手段图谋,竟能攀附上曲家。”

    曲老夫人不高兴了高声道:“宋老夫人,话可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从兮可未对曲家用手段,是我曲家以才貌品德论人,先看上了从兮,是我用了不少手段,才让从兮同意嫁入曲家。不管怎样,从兮现在已是我曲家孙媳,你宋家再出言辱她,便是辱我曲家,请宋老夫人慎言。还有,从兮不想让宋、曲两家因她生出嫌隙,之前她从未向我们提过从、宋两家前仇恩怨,既然今日闹了这么一场,我们也想知道事情因果缘由。从兮,你详细说说吧,云闲说的没错,咱们不随便欺负人,可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负,待事情明了,该赔罪的咱们赔罪,该讨公道的咱们讨个公道。”

    宋老夫人、宋老太爷及宋家人脸色变的极难看。

    从兮感激道:“谢祖母相护从兮,也谢祖母理解,之前从兮未将前事相告,确实因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从兮不想再多生事端。没想到今日宋老夫人见到从兮,不分青红皂白,便认定从兮妄图攀附宋家高门,折辱伤害从兮。那从兮也只能将前尘说明,请祖母,也请众位评说是非。

    今日事因,起于十二年前,十二年前母亲与外公去京城访友,回槿州途中,外公扭伤了脚,母亲搀扶着外公艰难行步,而宋叔叔宋高渡也乘马车自京城返回槿州,见外公脚骨受伤,心生同情,宋叔叔唤车夫停车,邀外公、母亲上车同行一段路程,外公的脚骨痛的厉害,便接受了宋叔叔好意,马车上宋叔叔同外公、母亲攀谈起来,才知几人是同乡,同是返回槿州,便一路同行直至槿州。

    宋叔叔与母亲同行几日,渐对母亲生出了情,回到槿州后,宋叔叔常带些吃用物件到从家探望母亲,还对母亲诉说情愫,宋叔叔说他不在乎母亲过往,不在乎母亲有两个孩子,也不在乎身份家势,许誓要娶母亲为妻。

    可当时母亲被我生父休弃不过一年,对感情之事,甚是心灰意冷,母亲回槿州并无他想,只愿侍奉外公外婆终老,把我和弟弟平安抚养成人,所以婉拒了宋叔叔的情意。后来宋叔叔再来从家,便被母亲拒之门外,可宋叔叔是个痴情人,他不死心,便一日日在从家门外等候母亲。

    不久后的一日,宋叔叔刚到从家门前不久,宋老太爷、老老夫人、宋家六小姐宋高秋三人带着宋家仆从护院也来到从家,他们不顾宋叔叔阻拦,直接撞门闯入从家,进入从家后,宋老夫人、宋高秋便对外公、外婆高喊嘶骂,宋老太爷则唤人在从家随即打砸,还让人将外公、外婆、母亲好一顿拳打脚踢,这样还不解气,宋老太爷唤三个剽悍的护院,拉扯按压住母亲,说母亲既不知羞耻勾引他的儿子,他便让母亲.淫荡个够,宋老太爷吩咐那几个护院,当着外公、外婆、我和弟弟、还有宋叔叔的面,欲欺负母亲,宋叔叔急上前阻止,却被宋老太爷唤人拉拽住了,外公上前阻止,被一个护院一把推倒,宋老太爷还走到外公身旁,抬脚狠踩住外公脚踝,我外公脚上因此留下残疾,后来行路一直有些颠跛,我当时看到外公痛苦哀嚎,忙跑上前抓扯宋老太爷的腿脚,让他不要伤害外公,可我当时只有六岁,没什么力气,怎么扯都扯不动宋老太爷腿脚分毫,反而惹怒了宋老太爷,宋老太爷一脚把我踹了出去,宋老太爷,你哪一脚踹的可真狠,我痛了好多天呢。”从兮望向宋老太爷道。

    宋老太爷面色铁青道:“你少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们当时只想让你母亲不要再纠缠高渡,又没真对她做什么。”

    从兮苦笑:“是啊,你担心把自己儿子逼死,所以.才没敢真让人欺负母亲。当时宋叔叔说,如果你真的伤害母亲,他便用他的命替你们偿还罪孽,宋叔叔当时说的异常坚定,你怕真将自己儿子逼上绝路,才未让那些护院继续欺负母亲,可你也没有让他们放开母亲,反而让宋叔叔发誓,从此以后,再不见母亲一面,也不再打探母亲任何消息,否则,宋家只要发现宋叔叔跟从家有任何往来,便有一百个法子让从家在世上消失,宋叔叔无奈,只得以母亲为赌咒起誓,此生再不见母亲,再不与从家有任何往来。宋老太爷才觉满意,才让人放开母亲。可是宋老夫人、宋六小姐还觉不解气,临走前唤人按住母亲,拔下头上簪子,每人在母亲脸上划出一道血痕,说是为了不让母亲再出去勾引别的男子,幸得自然医馆何大夫及时赶到,用特制的药粉为母亲治伤,母亲脸上伤口才没留下伤痕,只余两个浅印。

    此后宋叔叔守诺,再未与从家有任何往来,你们也未再找从家麻烦,可你们却一直用从家安危挟制宋叔叔,挟制他娶你们安排的妻子,挟制他娶妾,挟制他不能如愿远行,挟制他只能留在你们身边,挟制他经营宋家祖传店铺..这十多年你们做父母的,一直用别人的安危威胁自己的儿子,依照你们的想法做事,把自己的儿子变成手中的提线的木偶,大家说说,这是不是天下第一等的笑话?”

    众人听到,皆不可思议盯瞅宋老太爷、宋老夫人,没想到宋老太爷、宋老夫人竟是如此跋扈狠辣之人,宋老太爷、宋老夫人及宋家子女皆面色红涨,曲在尘、曲老夫人望向从兮,皆目露心疼,没料到从兮幼年曾有如此不堪遭遇,曲在尘瞥向宋老太爷、宋老夫人,目中隐现杀意。

    宋老夫人道:“你胡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威胁高渡了,高渡留在我们身边是他孝顺,是他自己愿意的?”

    宋高渡此时回神,瞅了一眼宋老夫人道:“从兮没有胡说,我确实是,不仅这十多年,三十多年都是,所以当时我不能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带给她的只有伤害。”

    宋老夫人气怒:“宋高渡,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高渡:“我没有疯,我只是不需要再顾及从家安危,再对父亲、母亲听之任之,从兮说的没错,我一直都是父亲、母亲手中的玩偶,这么些年,只能你们同意让我做的事,我才能做,我何曾做过自己?或许当年我不该喜欢从观,我一个玩偶那有喜欢人的资格?我拿什么娶她,又拿什么给她幸福?所以,到头来,我带给她的只有伤害,是我对不起从观,对不起从家。”

    从兮盯着宋高渡道:“宋叔叔,您不要妄自菲薄,喜欢由心发,哪有什么该与不该,而你不因世俗地位、尘间礼俗,论人高低,以正妻之名,相许终生,母亲当年虽拒了你的情意,却很是欣赏您。母亲说您当年意气风发正年华,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即便您父母家人伤了我们,她也未曾怨恨过你,而你为保从家无恙,对您父母逆来顺受、百般忍让,这份恩情她承受,且感激不尽。”

    宋高渡目光盈泪:“从观,她.她真这么说,我还以为她定怨我恨我入骨,我的喜欢没能给她幸福,带给从家的只有伤害羞辱?”

    从兮:“宋叔叔,你既引母亲为知己,岂不知母亲心性,母亲若怨恨你,还是您认识的从观吗?宋叔叔,母亲没有怨恨你,我也没想追究当年事,毕竟事情已过去多年,外公、外婆、母亲皆已离世,再追究也没有多少意义了,而且,宋老太爷、宋老夫人虽苛虐从家,可他们终究是宋叔叔的双亲,为感恩宋叔叔,我也不想再追究当年事,令宋叔叔为难。

    可宋叔叔这些年深居简出,见你一面实在不易,我今日趁机随祖母来到宋府,只想见宋叔叔一面,把母亲的话转告宋叔叔,还有一句话是我自己想说的,如今外公、外婆、母亲已逝去,我和从然在曲家,宋家应不敢轻易对我和从然动手,宋叔叔不必再为从家委曲求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母亲也希望宋叔叔能生活的舒心自在些。”

    从兮说完对宋高渡深施一礼:“宋叔叔,为护从家,十二年委曲求全、饮泣吞声,您受苦了。”

    宋高渡忙道:“从兮,你不要这样,从家受难,本就因我而起,如果没有我,从家不会遭受宋家一场责难,本是我当做的,是我让你们受委屈了。”

    “宋高渡,原来你一开始心中就装着别的女子,那你为何要娶我?你为护她,为了保护她的家人,十几年委曲求全,当真够痴情、够深情,可你将我置于何地,我才是你的妻子?”宋五夫人忽然高声道。

    宋高渡平静道:“我被父母所逼,发誓此生不再见从观,极为颓废消沉,本想出去看看山川河海,可父亲、母亲不许,并以从家安危威胁我,让我留在他们身边,侍奉左右,成亲生子,我只得无奈答应,成亲前,我偷偷找过你,告诉你你非我心中之人,让你退亲,是你执意要嫁入宋家的。”

    宋五夫人:“可你并没有告诉我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宋高渡:“有区别吗,不管我心中有无他人,我对你都没有情意,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吗?”

    宋五夫人:“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