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的大脑瞬间宕机。
眼前的情形他显然有些消化不了。
父亲带着情妇和一个叫‘千帆’的人来见他。
这个‘千帆’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他是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
虽然自懂事开始，顾沉舟早就习惯父母亲在外面各自安小家的情况。
也知道父亲的情妇多如牛毛，有私生子是迟早的事。
早就习惯了。
但眼前这个，显然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这张脸，他看了太多次。
化成灰他都认得。
是郁沉舟。
是明明已经死了十一年的郁沉舟！
虽然长相比十一年前的照片看上去成熟不少。
但那副眉眼，那深刻的五官，与照片上的人几乎分毫不差！
顾沉舟的脸很黑。
这么大的信息量他完全接受不了。
那个叫‘千帆’的男人看出顾沉舟脸色不对。
冲他微微颔首，“你好，郁千帆。”
顾沉舟没说话。
这时，一直乖顺坐在沙发上的妇人起身，看着顾沉舟笑：“你就是沉舟吧？
你好，我是千帆的妈妈，我姓郁。”
姓郁。
郁沉舟也姓郁。
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有些事暂时解释不了，但他已经确定。
这个郁千帆，就是郁沉舟。
顾沉舟垂在身侧的手指，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
场面有些僵持。
顾守业轻咳一声，“有什么话坐下来说。”
顾沉舟回神，冷着脸扫了一眼始终保持平静的父亲。
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林荷杵在原地，看看顾守业又看看头也不回往外走的儿子。
最终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到门口拉住了盛怒之下的儿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闹事吗？”
顾沉舟沉着脸，语气很冷，“我刚刚没把椅子砸他们身上，已经是忍了！”
说完，他迈开长腿要走。
“沉舟！”林荷着急忙慌拽住他，深呼吸一口气，“只是见一面，没有其他事。
我跟你爸爸谈好了的，那孩子的出现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影响。
你还是顾氏集团唯一的掌权人，这些不会变！
你刚刚也听到了，他是随母姓，姓郁的！”
顾沉舟听得忍不住冷笑，“顾氏集团在我手里，即便顾守业想拿，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妈知道你本事，也知道你这些年为顾氏付出的心血。
我不是说了？只是见一面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没有其他意思？”顾沉舟拳头捏紧，看着母亲，“您的丈夫带着情妇和私生子找上门。
作为名正言顺的顾夫人，您居然也能容忍？甚至帮着丈夫做儿子的工作。
我倒想知道，您没有其他意思，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荷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我跟你爸本来就是商业联姻，我们的婚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商业。
利益。
这些字眼儿让顾沉舟没来由觉得恶心反胃。
没说话，只是将深沉如墨的视线落在母亲身上。
林荷微微吐出一口气，“本来是不打算让你们见面的。
只是......那个孩子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早几年出意外死了。
他到底是你爸的孩子，你爸不希望他也有事，才特意带回国。
想着你爷爷年纪也大了，正好见一面。”
话说得很隐晦。
但顾沉舟却很快听出了里头的意思。
他冷笑了一声，“所以，顾守业担心藏着他保护不了他，就干脆带到明面上来？
这样，即便哪天我发现他的存在，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
“......”林荷不置可否，没吭声。
顾沉舟忽然觉得。
心脏深处一片荒凉。
寸草不生。
父亲藏了这么多年的私生子，如今谨慎带出来见面。
原来是因为在忌惮他。
担心他哪天会对这私生子下手。
这就是他的父亲。
他的亲生父亲。
如此谨慎地防着他。
像防贼一样。
儿子在冷笑，林荷往他旁边走了一步，尝试劝慰，“今天是你爷爷生日。
是大喜的好日子。
外面都是亲戚，何况等等和绵绵还在外面。
你就听妈一句劝，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先安静见一面，成吗？”
“顾守业跟你做了什么利益互换？”顾沉舟忽然开口问。
林荷被问得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
“哄得你来做我的工作，顾守业拿什么利益跟你互换的？
还是说，你跟他一样，在外面也给我养了二三四个弟弟妹妹？
既然是这样，不如趁这个机会一起带过来？让我一并都瞧瞧？”
林荷被这话刺了一下似的，停顿了一瞬。
旋即才轻轻叹气，“沉舟，我说过了，他们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那个孩子，也永远不可能碰属于你的东西。
你才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子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撼动这个事实。”
顾沉舟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没接话。
林荷轻不可闻叹息一声，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好了，你冷静下来，进去见一面，行吗？”
顾沉舟有些厌烦。
很自然拨开母亲的手，“您要是不希望让老爷子的寿宴闹得太难看，就别逼我进去见面。
他们想见我，让他们自己去顾氏集团找秘书预约！”
“......”林荷皱着眉，一时无言。
顾沉舟也没再管她，转身，抬腿往主楼走。
只留母亲在背后无可奈何地叹气。
-
姜雨时去了趟程氏集团，参加了临时股东会议。
忙完这一切，已经临近中午。
想着答应过顾沉舟要赶过去参加老爷子的寿宴。
从程氏集团出来，她去附近的古玩店给老爷子选了尊玉佛，作为贺寿礼。
开车去往棠园的路程并不算远。
不过二十分钟，姜雨时的宝马mini就开进了顾府的大门。
车子刚刚在联排别墅门口停稳。
纪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年年？什么事？”姜雨时一边接电话，一边抱着包装好的玉佛下车。
电话那头是纪年有些急匆匆的声音，“小雨姐，昨天我不是说帮你查那个人在江城的动向吗？
我刚刚已经查到结果了！”
姜雨时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下车，一边关上车门，问：“情况怎么样？”
“我用人脸识别系统进去排查。
查了昨天到今天所有的监控。
终于在排查系统里找到了他。
你猜那个人今天去哪了？说出来保准吓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