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去了。
先前的海豹变种人接过卡片一看,果然对着上边的余额皱了皱眉头,觉得根本不够他们花的。
谢松原这会儿倒是以退为进,跟他说不用着急现在就充第二次,反正充值活动持续三天,对方可以明天再来。
说到这里,谢松原又笑了笑:“而且你明后天再来,我们还会卖些新品。到时候可以再看看,这些东西你家里人喜不喜欢吃。”
海豹变种人更感兴趣了:“新品?好啊!我老婆前几天才跟我抱怨过,这狗屁末世,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
至于那名帮派手下,在听说最近还会卖些别的吃食之后,也痛快地拿老大给他的钱付了款,充了两百星币,带了两杯不同口味的果饮回去。
这一晚上,谢松原和白袖忙得就像陀螺一样抽不开身。到了后边,摊子上的食物被挑拣得越来越少,客流量也明显降低许多。
总算可以松一口气,悠闲一些了。
几个看样子年纪很轻的女人站在桌前,等着谢松原给他们包装食物的功夫,毫不害怕地让小蜘蛛跳到了她们的手上,用指腹轻轻抚摸幼年大王蛛毛茸茸的背部,大胆地和谢松原搭话:“好可爱哦,是你养的宠物蛛吗?居然还会听指令,你训练了很久吧?”
面对着女性生物时,小蜘蛛的态度就要比面对男人时温柔多了。
仿佛也知道对方喜欢什么样的小蜘蛛,它乖乖趴在对方的掌心上,谄媚地抱住女人的手指,用自己稚嫩的童声道:“姐姐,给钱钱,给钱钱嘛。”
看到这场面的谢松原:“……”还好小蜘蛛不是真的会说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色侍人?他养的小蜘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财迷了。
“呃。”谢松原迟疑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思绪,“是的,确实养了有一段时间了。它们很聪明,也不需要太多特别的训练。”
接着就听女人道:“那这些小蜘蛛卖吗?我愿意出一只二十星币的价格,把它们买下来。”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谢松原,就连原本躺在女人手心上打滚的小蜘蛛都震惊了。
居然有人愿意买小蜘蛛。
一只二十星币,五只就是一百星币——这价格都可以买四百串鼠肉串了。
看来黑市里还是有钱人多。
小蜘蛛们听见这话,都有些吓坏了。
好像也能听得懂她们说的话一样,立刻连萌都不敢卖,一个蛛打挺,从女人的掌心翻身而起,迅速地跳回到桌面上,爬上谢松原的手臂,抱紧他外套上的褶皱。
仿佛害怕谢松原真的把它们卖了,坚决表达自己的态度。
想要让它们离开妈妈,这是不可能的,死也不可能。
有的甚至直接顺着谢松原的衣服领口钻进了夹克,彻底装死。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走了,勿念。
谢松原有些哭笑不得道:“抱歉,小蜘蛛是不卖的。而且它们只是看着乖,其实养起来还是很麻烦,而且它们还在生长期,吃肉很多,一天起码得喂几百斤肉。”
虽然这些肉都是小蜘蛛们自力更生打猎得来的就是了。
女人有些惋惜地撇撇嘴:“那好吧。不过你这小蜘蛛真有意思,居然好像真的听得懂我说话一样……你们的感情还真好。”
小蜘蛛们不敢再营业,谢松原只好自己亲自把装好的钵钵鸡交给对方:“欢迎下次再来。”
*
钵钵鸡卖到最后还剩十来串,谢松原眼看着凑不齐一捆,干脆以一星币的价格全部卖给了最后一个客人。
收摊,下班,回家。
那些瓶瓶罐罐的器材太过繁琐,不方便带回旅馆,也没有别的地方放,谢松干脆把它们连同两张桌子都叠在了一起,罩上蛛丝,最后悄悄吊在一棵茂盛生长的大树树冠里。
需要找个固定店面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旅馆房间再大,也不能什么都往里面运。直接放在大路边,又总担心会被其他人拖走。
他们得有一个统一寄放所有物资材料的地方,最好能再让几个员工上来,直接在二层制作食物,这样就不用他和白袖一趟一趟地上下来回跑……
不过在仔细思考这件事前,还是先算算他们今天的收入吧。
他们这一晚上赚的钱直接把白袖的大半个挎包都装满了。在回去的路上,白袖认真又慎重地用自己的雪豹大爪子保护着胸前的挎包,仿佛生怕有人看中了他们的钱财,想要抢钱。
那严肃的模样看得谢松原想笑。
不过白袖的担心不是无中生有。他们第一天入住玫瑰旅馆的时候,就有人意图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走车上的物资。只要诱惑足够大,没什么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们摊位今晚的生意太过火热,明眼人应该都看出来他们赚得不少。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倒还好,只是如果刚好有人暗中窥探,发现他们身上有钱,尾随抢劫,那就比较麻烦了。
两人快步回到了旅馆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数钱。
一晚四千多串钵钵鸡全部卖空,再加上又卖了三百多杯冰凉果饮,这就已经是一千多币了。
谢松原一整晚都在试图向顾客推销他们的办卡活动,最后办出去的卡只有五张,这倒不出他们的意料。毕竟这个充值活动只有一次性冲一百星币,才能得到赠额,这就足够刷下去很大一批人。
他们毕竟还是新店,没有长期口碑和声誉。顾客不知道他们还能再做多久,很多也只是买来尝尝鲜,可能不会经常性地购买……这是个长久之计,不急。
总之,最后所有的收入加起来,他们今晚赚得的星币是两千三百多。
去掉之前买的所有工具器材、食品原料的成本,盈利差不多有两千。
这个数字已经算是很惊人了。
毕竟他们才营业了一天,很多员工才刚上手,业务也并没有熟练。等他们第二天再出来摆摊,从白天就开始工作,员工们的产量也增加了,收入说不定还会再多很多。
没有现代科技的辅助,他们只能手动数钱。两人先把星币按照面值区分开来,堆成几摞,最后再一堆、一堆地输出钱数,加在一起,得出了最终总额。
有意思的是,黑市的通用货币——也就是星币,其实就是游戏厅里的那种游戏币。也不知道黑市的“管家”以前是不是开工厂的,居然就把这些东西当成了黑市里的流通货币。
倒是挺方便的。
游戏币的面额还和末世前差不多,分成了1,5,10,20,50,100这样的面额。
但不是每种面额的币上都标了数字——毕竟工厂的人在制作游戏币时,也不会把它们当成现实货币一样定价。
他们通过每种币的尺寸和颜色来区分币种,越小的面额越低。如果是同样尺寸的星币,铜色的肯定最便宜,银色次之,金色最贵。
这样来回多看几遍,也掌握了大概规律,不会弄错了。
白袖越数越兴奋,湿润的眼睛亮晶晶的,一晚上都在捶冰的疲倦感也一扫而空,用指甲尖儿将一枚星币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谢松原,我们有钱了。”
那语气就像是从来没见过钱的乡下猫猫,听得谢松原心都软了。
他忍不住失笑:“这才赚了多少?更多的钱还在后面呢。”
别看两千星币听起来多,仔细算算,也就够他和白袖再住不到两星期旅馆的数额。
当然,住旅馆只是临时的选择。二层的房价听起来贵,真要把价格均摊到每一天,还是自己租房子住便宜。有了稳定的住所,他们出摊会更方便。
最重要的是,一旦谢松原能想办法把那些员工从底层弄上来,他和白袖就不用再管店上的事情了。只要按时提供材料,购买必须的食物,发放工资,手上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星币到账。
只有把生活问题解决了,才能有精力去想别的。
否则黑市里的开销这么高,他和白袖早晚要喝西北风。
白袖道:“这我不管。反正,我只管数钱。”
他只要知道,他的男朋友绝对不会让他们在黑市过不下去就对了。
谢松原笑笑,对这件事倒没有异议:“一晚上没吃饭,饿了吧?我去做点之前没做过的。”
晚上实在是太忙了,两人都没什么时间吃点东西充饥。一回来就忙着数钱,竟然也兴奋到不觉得饿,此刻被谢松原一提起来,两人才想起,他们是时候该补充些能量了。
谢松原从厨房摸出一块从巨型土豆上边切下来的土豆块,切成细丝。
加上一点同样切得很细的莴苣叶碎,倒入适当的油和盐,以及一些面粉,将碗中的所有材料搅拌在一起,混合成粘稠的糊状。
然后烧热炭火炉,架上烤盘,盘底涂满浓浓的油,将糊状的土豆丝面糊下到盘中,堆成一个个圆形的小巧厚饼状,让热油滋滋地煎。
谢松原取出一只虾,去掉头尾剥壳,虾肉切成小丁,铺在饼的表面。等底面被煎到金黄微焦,就把土豆丝饼翻面,让另一面也被煎出浓郁的香味。
除此之外,谢松原还特意取出了行李中的蟹粉和炸菌油,同样依法炮制,做出了几种不同口味的咸香土豆饼。
土豆丝饼被油浸透了,煎过的表皮香脆酥软,咬一口满齿留香。土豆本身的香味已经很是诱人,那添加在饼上的不同食材更给它赐予了多层的口味,令人回味无穷。
“觉得味道怎么样?”谢松原观察着白袖的神色,道,“你这个这个饼能在外面卖得好吗?”
白袖满口生香,一口气吃了四块土豆丝饼,把每种口味都尝了一遍,又额外多吃了一块虾仁的,这才停了下来,惊诧地眨了眨眼睛道:“好吃倒是很好吃……可是要做这个饼,成本会很高吧?光是面粉就会花很多钱。你要卖这个吗?”
谢松原笑道:“如果要卖的话,当然不会用面粉这么贵的东西,也不会加太多的料。其实我是看到了底层有卖土豆后就在想,我完全可以让大家用土豆自制淀粉——淀粉也可以做饼,反正这东西的作用就是让食物粘起来,在锅里不容易散。”
白袖“唔”了一声:“那我同意。”
*
念头大概就这么定了下来。
两人洗漱过后上床睡觉,大概是因为晚上累了,不出片刻,就双双沉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还是吃土豆丝饼。不过这回换了个口味,改成甜口的。谢松原没有再往土豆饼上放肉,而是用勺子往上边涂了各种味道的果酱。
红彤彤带果胶的榕树无花果酱,蓝紫色的浆果果酱,以及黏腻软烂、带有一股独特清香的芭蕉果酱。
每个味道各有风味,甜滋滋又香喷喷的,和被油煎过的土豆饼叠加在一起,也算是独特又爽口的口味。
适合当甜点。
不过这种比较珍贵的东西,就只能自己在家里和猫随便吃吃了。拿出去卖太不合算。
吃完早饭,两人很快就下了楼。
谢松原先是带着白袖去了一趟钱币交换所——不是为了换钱,而是因为这地方的门口就和云城大门边上一样,有着许多招揽客户的“中介”。
谢松原大概说了自己对于住所的要求,被中介带着去看了看符合条件的房子。
价格不要太高,希望房子能有两层,这样才能装得下他们那么多的员工。最好空间稍微宽敞一些,不要在太偏远的地段,大门的门面要朝着街道……
黑市二层的房子有好有坏,根据装修、地段、面积划分,有贵的,也有便宜的。
根据谢松原的要求,中介向他们介绍了附近的几处房源,大多房子的价位都处在一千多到三千星币一个月。
这边的空房子其实挺多的。
谢松原折中考虑,看上了一栋两千多星币的房子。这地方之前似乎是商用房,上下两层都被用来当成商铺出租,房子正面至今还挂着不同店铺的门牌名字。下边是便利店,餐馆,上边是理发店和舞蹈室。
当然,这里边现在已经没人了。
商铺之间都被墙壁隔开,一条楼梯连通了一层和二层之间的通道。里面的空间倒是很大,就是没有院子,不方便停车。
白袖也觉得这个地方还可以。
二人记下了房子的位置,和中介说自己要再考虑考虑,先离开了。
价格和房子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眼下的问题是,他们的钱还不太够。
两人目前所有的黑市财产加起来也只有两千多星币,现在就交了房租,剩下的钱连把今天要用的食材和物资全买了还不够。
而且根据他们的经验来说,交了房租,肯定接下来还紧接着要交电费,说不定还会被中介抽取其他手续费——
还是再等两天吧。
二人照旧回到了底层,叫上员工,去集市上买菜。
这回,他们额外多买了很多土豆。
土豆丝饼、土豆淀粉,还有薯塔,这都是他们可以做的东西。
说起来,谢松原始终有点讶异,底层既然有人种土豆,居然没有人制造土豆淀粉。在末世前,淀粉怎么说也算是在家庭烹饪中相当常见的一种材料。
然而到了末世,人类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
淀粉和面粉这类食材在市场上炒得极其昂贵,除了真的特别富有、并且善于享受的变种人家庭之外,恐怕很少有人会有兴趣购买这种并不能直接烤熟了吃的东西。
谢松原后来一想,也明白了。淀粉固然有用,可是对于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底层人民来说,明显不是必须物品。
他们没有通往上层的渠道,就算花费力气和功夫做出了淀粉,最后也只能和那些蔬菜一样,面临被贱卖给二道贩子的命运。
这样一来,也没有人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东西了。
谢松原也只能自己和员工一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