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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微服巡乡

    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玄晔决定亲自去乡下走一遭,亲眼目睹民众的生存现状和意愿,才好施政。

    为了掩人耳目,他颇费了一番功夫,先带着亲卫骑兵去到小华山,又去了狮耳山、阳谷山水寨,视察防务。玄晔把陆军扩编为三部,各部司马分别为裴元绍、吴病、秦虎,臧袭却被玄晔委以“重任”,令其组建水师。此时,臧袭正在主持加固水寨,修复船只,选拔和培训水战军官,等着上面调拨完成基础训练的新兵下来。

    然后,悄悄回到北关。此时的“北关”,即在小华山以东的乡道上,扼守从北面进入良山的北大门,以前是不存在,不久前才被红巾军修建成,此时驻兵一个屯(120人)。

    在关中,叫许由挑上一担食盐,诸葛昝扮作收购皮货、草药的行脚商,赵信扮作护卫,玄晔扮作掌柜。天一亮,他们则随入关的行商、旅客、流民,徐徐南下,到纸坊亭,然后折道东去,进入石碑亭;再经过柿子亭,九女亭,东山亭,邕泉亭回到阳谷城。

    南下第一站便是纸坊亭,这里他们路过了好几回,甚至还来打过一回仗。然而路过仅仅是“路过”,走马观花而已,看不到什么;打仗也只是到过谢家庄,玄晔对此地的民生状况其实并不知晓。

    迎面第一个里落叫“华阳里”,顾名思义,这个里落就在小华山之南,山南为阳。

    “华阳里”距离北关最近,站在关墙上就能看见“华阳里”的墙垣。里中住民不多也不少,一百余户,算是个“大里”了。

    就“里”的外观来说,这个里是本亭最好的。墙垣高大,外有长沟,绕墙一周,引水流入,清澈见底。有条路从里门直入里中,宽度足可过车。沟与墙垣间,种植的尽是桑树,根深枝茂,有的叶子黄了,有的仍然绿着,有的半黄半绿,混在一起,色彩斑斓,如一条彩带,在阳光下甚是显目。

    只看这些桑树和垣墙,便知这个里的经济条件必然不差,事实也确实如此。有了桑树,便能养蚕,养蚕便能纺织,“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按一家五口人,女子两人来计算,一年下来,养蚕缫丝,足可织成布帛数匹。一匹布长四丈、宽二尺二寸,可以做成一身大人的衣服。

    所谓“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占地五亩的宅院那得是多么豪富,若是平民百姓,抵得上十户人家,在宅院周围种上桑树,可以提供五十个人的衣帛。

    当然普通老百姓是穿不起丝帛的,只能穿布衣,即麻织品。麻布价最贱,每匹二百至四百之间,一般为二三百钱;帛,普通丝织品,比布贵,一般为四五百钱;娟(即缣),细密而有色彩之帛,价贵,一般为六七百钱,非一般人能穿;素,为娟之精白者,价比娟贵,一般在七八百钱;练,为娟之名贵品种,最贵,千钱以上。

    秦汉以来,黄河中下游就是最主要的桑蚕区,所谓农桑之事,种植桑麻,每年的收益还是很可观的。另外,一株桑树差不多“值绢四匹”,也就是一株长成的桑树值钱两千左右。

    桑苗也是很贵的,普通百姓种得桑树毕竟有限;所谓桑麻,百姓除了种桑树,还种有麻。如此,百姓纺织出来的布帛大多是拿去卖钱,交纳税钱;织成的麻布,则供自家缝制衣物,多余的也可拿去卖,贴补家用。

    北关的修筑,就“雇佣”了华阳里的里民,共同筑城劳动,又是邻居,北关的士兵们对华阳里的居民状况可谓了如指掌了,因此玄晔仅仅是看了一眼,却并不停留,直接“路过”。

    一连走了几个“里”,纸坊亭的经济状况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得意于它们的地理位置:位于谷水的中下游,距离北面的谷城县近,交通航运便利,又有造纸业作为支柱产业;又因为他们亭的里民大多从事造纸等“末业”,对农耕的依赖反而不太重,虽然今年夏天又发生了旱灾,得谷水灌溉之力,无太大受损。

    然而,当玄晔了解到这时代的商业税时,也不禁咂舌,感慨这“重农抑商”就是朝廷打着国策的旗号,明目张胆地对工商业者进行剥削和压迫。

    汉代关于商业和私有财产的税,名目繁多,有算缗钱、占租、算訾、市租、关律税、六畜税、酒税、盐铁等税。在这类税目中,不少为汉武帝时期所新增者,有的仅行于一时。其长存至今的定制,仍有“算訾”、“市租”、关津税、盐铁税与六畜税等。

    “市租”, 此税系继承秦制而来。秦时在城市中有固定市场并征收商贾贸易税,汉代沿袭,并设有“市啬夫”、“监门市卒”、“市长”及“市师”等官吏及职使以主其事,征收市租。除一般正常的“市租”外,还有特殊的“军市”,也有“军市之租”,或为边郡的胡市,所得租税,以补军资。

    关津税,“关”即指关津、关门之税,然而各地普遍存在着城门税,作为地方主官的敛财手段。

    “六畜税”,其税率是按“牛马羊头数出税算,千输二十也”,即税率为百分之二。

    山海池泽之税,这是以官府所控制的山林川泽及园池苑囿为课税对象的税目,包括附着其上的盐税、铁税、渔租(海税)、工租、累税及渔采之税等。不同于“国税”,这是专门供养天子和皇室,及封君的私税,不归国库。

    “海租”(又叫“海税”)及其山泽之税,其征收办法及税率是:“皆各自占所为于其在所之县官,除其本,计其利,十一分之,而以其一为贡。敢不自占,自占不以实者,尽没入所采取,而作县官一岁。” 即税率为百分之十。

    秦汉对商贾课税特重,有“重关市之赋”的规定,又有“市利之租必重”的主张。到了汉代,这一政策更为突出,汉高祖刚统一全国,就“命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比如“唯贾人与奴婢倍算”,商人要多出一倍的算赋,很显然是重税商人;“奴婢倍算”,也同样有重税商人之意,因为课之于奴婢的税,其缴纳者实为其主人(士族大家大多有免税的特权)。汉代的富商大贾多拥有奴婢,故“奴婢倍算”同重税商人密切相关,当然也有限制奴婢人数大量增加的用意在内。

    至于汉武帝时期所增加的算车船、算缗钱和占租等税,明显是主要课之于商贾的赋税(就是为了敛财,充实国库,用来打仗),再结合“市租”、“关门之税”、盐铁酒的官营、均输、平准等行政律令,“抢夺”工商业者的财富;甚至规定贾人和家属不得名田、不得为吏、另立户籍、强迫迁徙和以充谪戍等等措施(实际上为了剥夺他们参政议政和反抗剥削压迫的权力),就构成了汉时“排富商大贾”的特殊内容。也就是当时的“行政手段”,强力“干预市场”,打压工商业者的市场地位和社会、政治地位。

    红巾军入主阳谷乡,打通了商路,安定了环境,杜绝了官吏和豪强的盘剥和敲诈,还有大量的军需物资采购,事实上纸坊亭受益最大。短短一季,工商迅速复苏,经济越发得好了。

    加上周边土匪的覆灭,以及勾结土匪劫掠商道的谢家庄的毁灭,祛除了一个恶毒的竞争对手。因此,他们“谢里”,不须玄晔提醒,便主动上交赋税,即便多交两三倍也并不显得非常吃力,因为他们本就应该“倍税”。

    然而跟占帝国税收主体的农业税税率相比,此时的工商业“正税”还是太轻了,因为工商业的利润率和农业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朝廷为了“重农抑商”,极力在税收和行政手段上对工商业进行打压和剥削,然而所得财税并未用于对农业的投入和扶持,更多的是用在战争和对权贵(士族阶级)的优待上。

    由此可见,“重农抑商”的根本目的亦不见得是为了“重农”,而纯粹是为了“抑商”,即士人阶级与工商阶级争夺政治权,以及当权派对工商业高额利润的垂涎,以“国家大义”的名义掠夺工商业的利润,使成为士族地主和当权贵族的附庸以及赚钱的工具。

    玄晔在心里暗自计算,只要规范和杜绝**盘剥,保护工商私有财产,废除对工商业者市场主体的歧视、不平等政策,工商业大有可为!(像宋朝一样工商税立国也未尝不可。)

    他得出两个措施:其一,整合规范商税的征收方式和征税课目,取缔泛滥的城门税和关卡税,现金税和财产税对于现阶段而言还是太超前了,不利于资本原始积累;其二,适当增加商税税率,减轻农业税赋,农商并重。等农业有了一定基础后,则大力提拔工商业,为玄晔理想中的“工业化”奠定基础。

    这一路,玄晔的心情还算不错,虽然不乏闻见“违法乱纪”欺诈良善之事,但并不十分严重。此时的工商阶级,因为行商各地,参与实际生产,大多比较开明,重视实利,不比那些士人名流只知清谈与政争;又因为他们的社会和政治地位低下,具有强烈改变现状的愿望,更多的是埋怨这个世道和朝廷对工商的不公,即“革命性强”。

    工商阶级既有知识技能和管理能力,又有革命愿望,相比于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大字不识的农民阶级而言,更适合参与政权,这便奠定了玄晔以农民阶级为基础,工商阶级为政治资源的战略思想方针。

    走访完了纸坊亭,向东进入石碑亭。

    眼前又到一个里门前,许由肩上的盐担子没卖掉多少,因为玄晔担心这一担盐不足以支撑他们把整个乡巡视一圈。纸坊亭虽富,但也经不住玄晔把价格提得太高,因此他们也没少被人跳着脚骂做黑心商贩。

    诸葛昝背囊中却没有多少皮货草药,因为他出价太低,为了瘦弱的肩膀少受罪,他乐得被人骂,甚至甘之如醴了。

    此时,许由一看到里门,脸色就黑了下来,脚步也停顿了:“又要挨骂了!”

    “愣着干什么?去啊。”玄晔没好气道。

    和“华阳里”等诸多里落一样,这个里落也是外有墙垣,墙外却没有植桑。里监门从门边的塾中出来,警惕地打量他们,问道:“诸位有何事?”

    许由没好气粗着嗓子道:“看不出来么?行商,贩盐的。”又用下吧指了指诸葛昝,“他是收货的。”

    “嗬!好么,你一个贩卖走卒,你横啥?不买,走!买也不买你的。”那里监门无故被一个外乡人喝了一嗓子,也是有脾气的。

    玄晔哭笑不得,上去给许由的屁股踹了一脚,对着里监门作揖赔笑道:“这位客官,您见谅,那伙计不晓事理,我是掌柜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对嘛,还是掌柜的和气。”里监门得了尊称“您”,欣喜起来,忽然想起什么,问:“这个‘客官’是什么?”

    玄晔不知这个词还未出现,此时才意识到说差了,急中生智解释道:“啊,这个,你掌管一里住民之出入,没有你的准许,我等客商哪能入内,这么说来,你不就是俺们这行客之‘官’么?”

    “哈哈哈哈,掌柜的真会说话,将来必定财源滚滚!”里监门本就是一个贱役,被人喝来唤去本是寻常,此时被人如此奉呈,笑得前翻后仰,牙根都现出来了。

    玄晔不忘此行的另一个目的“观采风谣”,四顾打量,见这里门上赫然写着“杨安里”,又见里中冷冷清清,便问道:“这里中的人都出去了么?”

    “可不是么,秋收正忙,田间地头还有的收拾,妇人也多出去送水、拾穗了,你们这买卖怕是做不成了,再过些日子就清闲了。”

    “话虽如此,过些日子这天气也冷了,出门就不易了,这时总不能待在家吃现成的吧?”

    “唉,农人不易,行商也不易,这世道能活下来不易啊。”那监门叹道。

    玄晔前几次“买卖”已经有了些与里民“交谈”的经验,适时切入话题,道:“我这一年到头,就在这一带转悠,不管是东阿还是临近的谷城县,也见了不少里聚、农田了。说实话,还是你们这里的谷子长势最好,谷穗最是饱满,我见离河不远的地方种的还有稻子。今年可是个灾年,竟然一点也没影响收成?你们里中的收成应该都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