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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满载而归

    王老汉,五十有余,老妻早亡,去年子媳离乡参加黄巾军不归,今膝下只有一孙,年五岁。

    隔壁的王家大院折腾了一夜,他半夜被惊醒,惶恐不安,抱着宝贝孙子一宿没睡,天亮了也不敢出门,直到一阵铜锣敲响,隐约就听见有人在喊:“乡亲们快来呀,发粮食啦!……”

    他将信将疑,看了一眼仍在床上似睡似醒的乖孙,叹了口气。

    那孩子身无片布,蜷缩在一块破烂的草席上,背上的脊椎骨清晰可见,手脚铁青似枯朽的藤蔓,一折就断。他已经陷入了昏迷,体温下降,气息微弱,再不进食,生命垂危。不知外面有多少眼睛正盯着他,等着他断气,然后变成他们救命的口粮。

    “唉,俺家就剩这一条血脉了,万不能再折了,姑且去看看罢。”王老汉打开半边院门,伸出脑袋左右查看。

    与此同时,不少院门相继打开,也如他这般小心翼翼。

    然而,铜锣响了许久,始终是没人敢跨出院门一步,只隐约有人议论着:“发粮食,哪有这等好事儿?”

    “莫不是哄了咱们去杀头的罢?”

    “……”

    “主公,俺嗓子都冒烟了,就是没人来。”王实一把把铜锣丢下,懊恼地说道:“他们也太不知好歹了罢,白发的粮谷都不来领?”

    “也无怪,老百姓哪里还敢贪这种便宜,也罢,你带人挨家挨户去送,每户先送一袋谷子,剩余的自会有人来领。”玄晔一边欣赏着身后的楼阁,自言自语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宅子,等下便要撤离此处了。”

    王老汉仍旧倚坐在院门后,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能不能去,他们到底是不是哄人的,去了要是被杀,俺的小孙孙怎么办?不去,俺的孙孙马上就要饿死了……”

    突然一个麻袋被扔在门外,砸在地上,嘭的一声,老汉吓了一跳,继而听到外面有人说道:“这叫什么事儿,白给粮食不要,还需俺们送到手上!”

    “胡乱绉绉什么,主公仁慈,是我等的福分。”

    “什长说的是,是我等的福分,更是这些乡民的福分。”

    “……”

    话音远去,王老汉回过神来,将信将疑地把那扇如他一般老迈的院门打开一条缝,门外果然躺着一个麻袋。麻袋的口子没有扎紧,他战战兢兢地把一只黑瘦干枯的手伸出去,将麻袋口掀起一角,当明朗的阳光透过麻袋的孔隙,反射出金黄的光芒,他把眼睛睁得老大,这样的光泽他再熟悉不过了:“谷子!”

    王老汉不知哪儿来得力气,飞快地打开院门,扛起那个麻袋就往屋里跑,一边大叫着:“哈哈哈哈,乖孙,有吃食啦!”

    里中相继升起久违的炊烟,到处弥漫着米饭的香甜,连风儿也变得可爱起来。

    正值绝望之际的乡民突然就领到了数石粮食,幸福来得真是太突然了,于是热烈拥护好汉们这次打土豪的行动,并积极参与举报揭发王家的恶行,最后一致同意判处王家颌门死刑!

    王家全家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死的只是男丁。那些奴婢妻妾女子七姑八姨,不仅没有被玄晔治罪为难,反而还发给一笔丰厚的钱粮,就地遣散,各回各家;继续留在王家大院也行,给她们留下一批粮食便是。

    收拾物资,正打算“班师回朝”,玄晔才想起,王家书房里有几部好书忘记带了,又折返回去。

    当他返回第二进院子,才发现,院中已经开了锅了,王家的家主已死,留下偌大的宅院、家当、物资便成了侥幸生还的王家妻妾、亲戚等眷属的挣抢之物,她们刚刚还惊魂未定,此时皆已化身为母老虎,谁也不让半分。

    子女、妻妾、七姑、八姨、奴婢自有尊卑,本来上下有序,但革命过后一切秩序和关系都打破了,都成了自由人、平等人。如此,物竞天择,强者为尊。

    丫鬟婆子、中年婢女,因为常年干活,身强体壮,争抢起来当然有优势;大房二房平时便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即便落难了,余威还在;七姑八姨也认为见者有份,不甘势弱。

    前者是奴隶翻身要做主人,次者不甘虎落平阳被犬欺,后者分利必争,三者互相仇恨,拉帮结派,很快形成了几个阵营,争斗不休,甚至大打出手。

    玄晔见此,瞠目结舌,哪敢停留,不声不响地穿过院子,径直来到了王家的书房,装上那几套书籍,落荒而逃。途中又路过那“战场”,却见两个豆蔻之年的小姑凉在那群兽争霸之中瑟瑟发抖,楚楚可怜。

    此二女为王家妾生子,双胞胎,其母生产之后因失血过多不久便亡了。母家既贱,又为身为女子,赔钱的货,在王家自不受待见,谨小慎微渐渐长大,终于快要到及笄之年。不想,天降灾祸,王家几被灭族了。

    群“虎”争霸之中,她们二人自小便性格懦弱,自不敢与之相争,却不免遭受池鱼之殃。

    或言:“昨晚,我亲眼看到她们二人被带去侍奉那贼头!”

    或言:“既已被贼头临幸,便不是王家的人了,还有何资格分王家的财产?”

    或言:“她二人既已被贼寇玷污,她们还有何面目留在王家,乱棍打出便是!”

    或言:“她们自甘以身事贼,事的还是杀父之贼,若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为人上人,便为人下人,弱者只能被人踩踏。

    玄晔见此,怒了,虎步过去,厉声吼道:“够了!”

    于是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书童”,一个叫王蔷,一个名王薇。

    这一次出来,玄晔大获丰收,但丰收又有丰收的烦恼,物资太多,拿不了!山道难行,不好运!

    玄晔作为主公,先行押运金钱财物回到寨中,然后再动员全寨人马回去搬运粮食布帛等物资,往返数趟。

    这么大动静,当然瞒不住人,这么多钱粮,当然有人眼红!

    傍晚时分,最后回来的那批人还是出事了。

    玄晔望着眼前这三十来人皆空手而归,还有多人挂了彩,甚至还少了几个,疑惑地看向他们的队率秦虎,质问道:“怎么回事儿?”

    秦虎低着头,答道:“我们遇袭了!”

    “怎么遇袭的,在哪里,谁干的?”

    “这条路我们已经走了数趟,以为不会有事,又皆担着重物,天色也渐渐暗了,想早点赶回来。路过鏊山时,弟兄皆累得筋疲力尽,就暂歇了下,他们突然冲出来,我们才发现自己未带兵器,只得抄起扁担就上,伤亡了几人之后,我见势头不对,于是下令丢下物资和几个弟兄的尸体逃回来了。请主公治末将战败之罪。”

    “袭击者意在劫粮,并未追击?”

    “是。”

    “那为什么不杀个回马枪?”

    “我们未带兵器!”

    “丢下了几个?”

    “三个!”

    “是伤员还是尸体?”

    “这?”秦虎听出了话外之音,面色黑了下来:“他们皆已倒地,我以为他们死了!”

    “以为死了?”玄晔目光灼灼地抵着秦虎,厉声反问道:“若是他们还活着呢?如果受伤倒地的是你,你也希望你的长官只凭一个以为就将你抛弃了吗?”

    秦虎何时见过主公如此严厉的目光,不顾地上的尘土,顿时拜倒在地,叩首道:“属下知罪!”

    玄晔深吸一口气,扫视一样败退回来这队士兵,对秦虎正色道:“果断放弃物资,你做得对,此战之败,你不但无罪,反倒有功,但你错就错在丢下了自己的同袍兄弟!你想一想,若是当时他们没死,只是在流血,一旦把血止住,他们就很有可能活下来,你却抛弃了他们,让他们在那荒山野岭独自流血疼痛而死。若被抛弃的是你,你能不心寒么?”

    闻言,不但秦虎,皆泣涕拜倒,惭愧道:“我等有罪!”

    “都起来!”玄晔命令道:“带上武器,即刻去把他们接回来,即便他们死了,也不能让他们抛尸荒野,任由犬狼啃食,他们、你们皆是我的手足兄弟!明日天明,我再带你们去复仇!”

    乙夜人定,秦虎才带着人回来,并带回来三具尸体,其中两人因为伤到要害早就死了,另一人却没伤到要害,在他们赶到之时才气绝而亡,恰是因为失血过多。

    回来之时,自玄晔以下,皆在寨门口列队举火相迎。

    是夜,秦虎与所部剩下的三十人,皆跪在院中为其戴孝守灵,以表达自己的歉意。

    玄晔则招来王实等军官,连夜商议来日复仇之战。

    袭击他们的人,就是鏊山上的山贼。

    东郡这一块属于中原之中,天下通衙,也是太平道传道的核心地带,几乎乡乡都有人加入太平道,去年黄巾一起,这里便成了重灾区。

    良山地区是华北平原上、黄河下游少有的山地,黄巾主力失败后,余众四散而逃,又不敢回乡,就算回家也没有吃的,大多就逃往此山之中,做了山贼。

    在山中也没吃没喝的,只有下山打粮,可这年头谁家也没余粮;这山沟沟里,路人客商也少的可怜,靠劫道几乎没有收入,日子过得也是凄苦。也就小华山守着谷水这条通往谷城县的道路,勉强好过一些。

    老百姓好不容易熬过冬天,山里终于有些树皮、野果、野菜什么的可以充饥了。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税吏也开始出动了,没饭吃也要交税,只要人活着就得缴税,还有服徭役等等,于是乡民们也相继逃进山里,这下树皮也不够吃了!

    鏊山上的土匪就是这类典型,聚拢了百把号人,多数是拖家带口的老弱妇孺,当家的叫田一亩。

    听完了王实的讲述,玄晔对出兵剿灭鏊山之事有了新的看法,说白了他们也是一伙被逼无奈、只求活命的苦命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