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汉武帝侧过头，看着卫子夫近在咫尺的双眼道：
“子夫今日有些反常，往日里你可是从来不关心这种事的！”
自己的女人，这般袒护一个男子。
汉武帝心里能舒服就怪了。
卫子夫浅浅一笑：“臣妾之所以这么说，正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着想。”
“哦？说来听听。”
“臣妾有种感觉，那林琅手中绝对还有更为惊世骇俗之物。”
卫子夫目光闪着精光，呢喃道：“陛下就算要对付他，也不必急于一时。”
“陛下曾说过，与匈奴的战争最少要持续二十年。”
“如今已经过去了六年，余下的十多年里，军饷、粮草、军备，或许这个林琅就能解决！”
“陛下为了大业计，不妨暂且忍他一时？”
世人都言卫子夫是一代贤后！
但是却忘记了一件事。
在后宫这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卫子夫能够坐上皇后的位子，尤其是贤后两字能够解释的？
为了刘据能够继承大统，这位昔日的歌伎，终于开始展露锋芒。
汉武帝很是讶异的看向卫子夫，好奇道：
“子夫的意思是，让朕暂且与之妥协？”
“正是。”
卫子夫轻点头道：“陛下切莫因为他是商贾，就认为此举自降身份。”
“一个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将蓝田县焕然一新的商贾，自然不是寻常人等！”
“只不过，这林琅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就是了。”
这话令得汉武帝兴致更加高昂，追问道：
“说说你的看法。”
卫子夫拿起一本书册道：“很简单，若是臣妾是他，断然不会在这上面留下林氏的名头，这不是诚心露出马脚吗？”
“可见他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心浮气躁，难成大事！”
闻言，
汉武帝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子夫说的不错，倒是朕愚钝了！”
卫子夫察觉出来自己话说的有点多了，连忙跪下道：
“陛下可不是愚钝，陛下是对商贾的成见太深，以至于气迷心窍。”
“陛下只是暂时忘记了这一点而已……”
汉武帝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起来吧，你这人就是想的太多，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谢陛下！”
卫子夫缓缓起身，心中仍旧有些心悸。
自知今天的话说的有些过了，再不言语。
“不得不说，子夫说服了朕。”
汉武帝轻拍着书册道：“既是他想为自己的林氏商行造势，那朕就如了他得意。”
“只不过，朕也不能白白让他落了好处！”
“想来张汤也快回来了……”
……
是夜。
一身彩绣丝绸的张汤出现在了未央宫。
“陛下！”
张汤叩首于地。
这段时间，张汤将十名绣衣指使伪造了一份蓝田户籍，秘密潜入林琅辖属的工坊。
“情况怎么样？”
“回陛下。”
张汤恭敬道：“那林琅极其狡猾，他的每个作坊都被分成了好几个部分，每个部门之间各自为职，不得私通，并且疑似给每个人都下达了封口令。”
“臣无能，并未调查出具体的制作工序。”
“不过，臣已经摸清了他的原材料。”
“请陛下过目。”
汉武帝接过呈报看了看。
【纸坊：草、木、芦苇、桑麻……】
【印坊：石、墨，雕工匠……】
【布坊：麻、丝、苎麻……】
【酒坊：粟米、高粱、谷……】
这些都还好，起码在汉武帝看来并没有新奇的东西。
想来秘密都在那些奇特的工序上面。
然而，
下面一条记录，令得汉武帝虎躯一震。
【盐坊：北山盐石！】
仅此四个字，再无其他。
“这盐记载当真准确？”汉武帝急迫的追问道。
“回陛下，千真万确！”
张汤同样明白此事的重要性，郑重道：“那位负责探查盐坊的绣衣亲眼看到，自北山上采集盐石，运送至盐坊。”
“不日便有精细雪盐运出。”
“绝对没有其他东西进出！”
张汤的话，令得汉武帝呼吸一促。
“你是说，他给朕的细盐，是用毒盐炼制的？！”
大汉的盐巴只有两个来源：海盐与矿盐。
海盐很容易理解，就是熬煮海水。
矿盐并非是盐石，而是在地底取盐卤，再来用卤水提取盐巴。
至于四周山上的盐矿石，则是含有剧毒。
食用后轻则呕吐，重则伤人性命。
盐山，也被成为毒山。
方圆十里寸草不生，唯有动物会去舔舐盐分。
“陛下放心，此盐虽是用毒石炼制，却是无毒无害。”
“这一点臣已经亲自试过。”
张汤凝重说道。
这段时间，绣衣直指吃的全是这个盐，有没有问题自然很清楚。
汉武帝没有言语，但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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