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阵中，杨端和轻抚长须。
“赵葱倒是比本将预料的更谨慎一些。”
扶苏轻声一笑。
“谨慎归谨慎，能力却有限。”
“北城西南角、东城城门楼的阵型已经混乱。”
“他守不住多久了。”
如果扶苏和杨端和能听到赵尚的话，绝对会认同点头。
轻视你们？
对啊，我们就是轻视你们！
城内无大将，漏洞必百出。
尤其是秦军不扎营，直接突袭，更会令守将乱中出错。
而秦军，抢的就是这些漏洞！
目光捕捉到东城门方向突然多出了一些士兵，扶苏当即明白，这是赵军在增兵支援了。
可，拆东墙补西墙有意义吗？
扶苏沉声开口。
“杨将军，赵军已被我军攻势牵扯。”
“该强攻了！”
杨端和认同颔首，肃声喝令。
“襄阳炮，目标西城门。”
“猛攻！”
大军前方，王镗沉声喝令。
“推襄阳炮！”
“准备！”
三十架襄阳炮被推到大军前方。
随着木杆嘎吱之声，配重端被拉至下方。
王镗再度喝令。
“放！”
声声闷响传来，三十枚沉重的石块对着西城门抛飞而去。
“轰！”
“咚咚咚！”
“啊！！！”
巨石砸落，撞的城门一阵闷响。
那几枚砸落城上跑马台的石块，更是引得赵军一片哀嚎。
王镗面色冷然的再度喝令。
“准备！”
一连三轮石块抛飞之后，杨端和断声下令。
“先登营，攻！”
数十名军法吏将陶碗发给一众先登勇士，并给他们斟满酒水。
都尉孙琦也手举陶碗，沉声而呼。
“诸位此去，罪责尽消，再不牵连妻儿老小。”
“若能先登夺城，便一朝囚徒变封侯！”
“饮胜！”
话落，孙琦饮尽碗中酒。
一千名先登勇士尽数饮尽酒水，沉默的摔碎了手中陶碗。
“咔嚓~”
伴着陶碗破碎之声，一千名先登勇士拔腿冲出军营。
他们没有任何甲胄，身上只有褴褛的粗布麻衣。
左手拿着一面粗糙的木盾，右手举着一柄残破的秦剑。
其中两百人甚至连这点装备都没有。
只是四人一组的肩抗云梯，空手冲锋！
直至他们冲到城外四十丈，方才不约而同的呐喊。
“一朝囚徒变封侯！”
“杀！”
城门楼上，守将赵葱甚至懒得多看他们一眼，随意下令。
“弓手抛射。”
“擂木准备！”
赵军弓箭手自列阵型，瞄着先登营的方向便抛出一轮箭雨。
三轮箭雨过后，千名先登勇士仅剩三百余人幸存。
可当他们好不容易跑到城墙下，架好云梯时，粗大的擂木又顺着城墙滚下。
将残存的先登勇士尽数砸成肉糜！
杨端和的表情依旧淡然，再度下令。
“襄阳炮配合。”
“先登营，攻！”
孙琦又面向新的先登勇士们举起酒碗。
“饮胜！”
连续五批先登勇士在襄阳炮的掩护下，向着西城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捡起前军遗留的云梯、军械，亡命赴死！
不到一个时辰，西城门外的战场已是一片尸山血海。
这里不再是赵国的都城。
而是一座血肉磨盘！
但秦军阵中，还有一队又一队的先登勇士已经准备就绪。
随时准备冲进那座磨盘！
看着这一幕，周书宜的脸色发白，嘴唇都在微微发颤。
“公子，我军到底在干什么！”
“已经死了好多人了！”
“为什么要白白让那些人去送死啊！”
直播间的观众们更是义愤填膺。
【周姐说的对，这就是在送死！】
【他们的牺牲没有任何价值，他们甚至连甲胄都没有，一箭飞过来人就没了！】
【严重怀疑这些人是得罪了扶苏和杨端和，扶苏和杨端和就是想借刀杀人！】
【我以为我全程看周姐直播，已经习惯血腥了，但抱歉，这场面我习惯不了！】
攻邺城之战和攻长城之战，都没有经过长时间大规模的鏖战。
虽然周书宜也拍摄了很多战争画面。
但镜头里最多也只同时存在过千余具尸首。
且因为天色问题，还拍的比较模糊。
而今，足足五千具尸体清清楚楚的横陈在镜头之中。
不少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观众直接吐了出来。
即便是没吐的观众心里也很不好受。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士卒就是在白白牺牲！
扶苏轻声一叹。
“为了牵扯守城方的兵力布置。”
“为了削减守城方的军械。”
“为了将云梯等军械运去最前方。”
“这些都是他们所达成的效果！”
“先登营很重要，他们的牺牲并非不值。”
看着那满目疮痍，周书宜心中尽是不忍。
“但，好歹给他们一件甲胄啊！”
“要不我把我的甲胄送给他们吧！”
扶苏摇了摇头。
“军中没有那么多甲胄。”
“甚至一些基层士卒都还没有甲胄穿，只能穿临时雕刻的石甲。”
“哪来的甲胄给他们？”
“至于把你的甲胄送给他们更是无稽之谈，莫要再提！”
周书宜双眼看向扶苏。
“所以说，他们其实就是炮灰对吧？”
扶苏沉默半晌，方才缓声开口。
“本公子知道你很难接受。”
“但，这就是战争。”
“已经于这方天下持续三百余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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