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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非常人非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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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闹了,抓紧时间洗漱!错过了晨练,可是要扣学功的。”支狩真侧身避开眼屎,用犀角杯盛了自带的雪莲子水,拿起一根金柑柳条枝,蘸上莹白如雪的玉井细盐。

    金柑柳枝清热祛毒,滋养经脉,顶级的世家弟子喜欢用它来刷牙,不仅护齿,而且清香之气萦绕齿颊,经久不散。

    廖冲的目光不自禁地落在金柑柳枝上,相隔数尺,他都能闻到金柑柳条的清香,以及身体血肉生出的一股渴望,那是先前受创的经脉对于灵物的本能需求。

    “我们又不缺修炼资源,要学功做什么?”谢玄打了个哈欠,跟着支狩真一同去洗漱。

    每间寝舍后面都有一方洗漱池,以花岗岩砌成池子,引后山的泉水流通。支狩真和谢玄洗漱完毕,两根金柑柳枝也被扔在水池里,浮在水面上一摇一晃,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类东西有钱也买不了,大多被四大门阀垄断了,差点的世家都搞不到。廖兄,别发呆了,该去晨练了。”石山宗眼热地瞅了一眼金柑柳条,就追着谢玄二人离去。

    廖冲迟疑了一下,走出几步,又停下脚步。清澈的池水上,金柑柳条映照水波,纤细的金色绒毛在朝晖下闪着美丽柔和的光。

    他体内的经脉不住颤动,发出饥渴的呼唤。他自幼天赋异禀,肉身总能察觉到最需要什么。金柑柳条对世家公子来说,不过是洁齿之物,但对他不同,那是身体急需的修炼宝药。

    四周没有人,廖冲定定地站着,眼看着金柑柳条打着转,随泉水流向水池的出孔。他突然冲了回去,旋风般扑到水池跟前,勐地伸长手臂,一把抓住金柑柳条。

    水花溅在他脸上,凉丝丝的,又像灼热的火星,烧得脸颊发烫。

    廖冲像做贼一样,慌张地瞧了瞧四周,没有人看到。他把湿淋淋的金柑柳条死死攥住,用尽了力气,跌跌撞撞往外跑。

    这让他想起有一年大旱,村子里半夜狗叫,他惊醒往窗外瞧,一头山猫冲入了羊圈,正死死咬住一头羔羊,拼命往外拽。

    那是一头秃尾的老山猫,瘦得皮包骨头,脸颊上还长着一块丑陋的癞子。猎户的箭射穿了山猫的脖子,燃烧的火把砸在它腿上,但它就是不松口,紧紧地咬住羊羔,一声不吭,直到血流干了,浑身抽搐,仍然死不松口。

    之后,他偶尔会梦到那头老山猫,在闪耀着火把的梦中,它棕绿色的童孔与自己遥遥对视,牙齿咬着流血的羊羔,总是一声不吭。

    廖冲踉跄奔向晨练场,一路上,他好几次想丢掉金柑柳条。这是世家公子用过的垃圾,还粘着隔夜发臭的牙垢和口水……但他的手仍然紧紧地攥住金柑柳条,死不松开。

    这不是偷……

    但这就是偷……

    廖冲跑到晨练场边,不由瞠目结舌,愣在当场。四周乱成了一团,谢玄、周处等人大呼小叫,正在与一批老学子大打出手。其余的学子兴奋地围在边上,大肆鼓噪挥臂,狂叫助威。

    还有一名学子甚至当场铺开宣纸,挥毫蘸墨,将众人混战的场面一一画下来。

    “廖冲,过来帮手!”石山宗恰好被人一拳打翻,躺倒在地,瞥见了廖冲。

    不待廖冲答话,打倒石山宗的老学子就扑了上来,双腿连环踢出,迅疾生风,一下子将廖冲踹倒在地,手里的金柑柳条也掉了出来。

    廖冲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爬起身,伸手去抓金柑柳条。对手误以为他要反扑,紧接着出腿横扫,右拳顺势连击面门,打得他跌地翻滚,眼角高高肿起,眼前一片金星乱冒。

    一阵神智恍忽中,廖冲望见金柑柳条被对方靴子踩过,裂成碎片。他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浑身仿佛被抽掉了精气。碎片被更多的人影踩过,裹散在泥尘里,再也瞧不见了。

    “谁说新来的就要守规矩?”他又听到谢玄大喊,“从今天开始,晨练场由我们新生说了算!”

    “书院还轮不到你们这些新来的菜鸟猖狂!”与谢玄激战的老生厉喝道,双拳如雷贯耳,呼啸着扫向谢玄。

    “本少生来猖狂,你不服不行!”谢玄脚步一闪,巧妙绕到侧面,左掌斜切对手手腕。双方的打斗虽然声势勐烈,但未动用任何术法,纯粹以武道功夫技击,也不曾痛下杀手,就连劲道也被控制在练气还神的程度。

    另一边,支狩真运爪如风,灵动游走,无间妙相白骨爪飘忽不定,轻松挡住几个老学子的合攻。

    自从得到域外煞魔的《白骨往生经》传承,他每日都要抽空修炼无间妙相白骨爪,并将攫天爪、断魄指等指爪功夫融入其中,爪功渐渐精熟,还多出了几分剑气纵横的味道。

    以他远超众人的精神力,应付几个老学子游刃有余,对方出手的角度、力道以及气息运转,无不洞若观火,精准预测。

    支狩真并未动用长剑,这不过是一场闹剧,起因是谢玄不忿老生占据了晨练场的中心位置,双方生了口角,石山宗率先动手推搡,这才引发新、老生的一场混战。

    所幸双方都是明白人,晓得白鹭书院的规矩,出手懂得分寸。一名教席远远地站在场外,抱着肩膀瞧热闹。数十个白鹭童子手按执律藤鞭,严阵以待。

    “每一届的新学子都是这么生龙活虎啊。”教席笑道,“谢玄这小子还真是个刺头,第二天就搞事,破了咱们书院的记录。”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郭灵应负手立在边上,神色悠然。

    教席心中一动,问道:“山长很看好此人么?”

    “天机不可泄露。”郭灵应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道,“好了,闹得差不多了,也该歇歇了。”他手指掐诀,晨练场上彩芒流转,升起五行法阵光罩。

    众多学子顿觉浑身一沉,仿佛压下千钧巨石,手脚软麻无力,“扑通扑通”伏倒在地。

    教席一声令下,白鹭童子纷纷冲入场内,手上的藤鞭没头没脑地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