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还是曲元了解本官。看来,有黄金的人,不见得懂人心,没有黄金的,反而更清醒。”李力言道。
“大人,小的就知道这个道理,做过的事,就是不打也会说,如果是老实人,没做过的事,即使打死也编不出来,这也是老实人,狡猾人,不是这样,没干过的事,会编出来,干过的事,会隐瞒过去,会掩饰,会见风使舵,老实人不会害人,和老实人打交道,不会吃亏。怕就怕那些伶俐乖巧的,明明没有的,会编出来,明明有的,有掩饰过去,说没有。这就让人不知道何去何从了。”曲元说。
“你说的是。本官不会随便动刑的。那你说说看,你不是本案的罪犯,谁是呢?”靳山问。
“这个就不知道了。谁知道梅干和谁来往呢,说不定问题出在梅干身上,说不定,梅干没有守口如瓶,泄露了风声,人人都知道了。结果就想办法偷走了,这个谁说得准呢?”曲元说。
“那就奇怪了,金子又没翅膀,难道会飞不成?假如会飞,也应该冲破屋顶飞走才是,据说屋顶完好无损,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有鬼不成?”靳山问。
“大人,说到鬼,小的倒想起来梅干说过,偶尔提到的,不是专门说的,小的有一次问他去哪儿,他说去寺庙里,难道有鬼?去求高僧驱除魔障不成?小的没敢多问,这是人家的私事,问多了不好。就放弃了。本来想以后等他没事了再问问究竟,谁知后来竟忘了。这事弄的不巧!刚好提到了鬼,有鬼必有神,有神必有僧道,小的突然想起这么一件事来,就说了,还望大人明查,希望能帮助大人破案。”曲元说。
“那么,你说,梅干,你说你去寺庙里干什么?”靳山问。
“大人,是这样的,小的为了求发财,求平安,常去鹿门寺求签。据说那里的签很灵。小的就去,那里有一个和尚,第一次是他接待,第二第三次又是他接待,小的就觉得和他投缘。一来二往,就熟络起来,他常常来和我一起吃饭,我也常去寺庙里拜访。”梅干说。
“那么,你去那里,是否当天就回来?”靳山问。
“启禀大人,一般是当天去当天回,因为寺庙一般不留宿香客,除非是献上大礼的,才格外给房间打坐修禅。”梅干说。
“也就是说,你很少在外留宿?”靳山问。
“是的,很少,一般来说,小的就是常常一个人独居,已经习惯了。多一个人就不自在。特别是在有事的时候,更是如此。还有,在带着大量金子的时候,更是紧张,如果稍微有一点动静,小的都知道。这个是打小就有的习惯,到现在都无法变过来。”梅干说。
“那好,你喜欢独居,你喜欢不喜欢饮酒?”靳山问。
“遇到合适的朋友,可以小酌,但从不喝醉。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不谨慎,如果喝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因为商人经商,常和钱打交道,有人就盯着商人的钱袋子,寻找机会下手,甚至杀人越货,谋财害命。到时候,就会没命,如果不谨慎,死的会更快。”梅干说。
“看得出来,你的遭遇很坎坷,经过的事多,见的人也多,问题有很多,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多。对不对?”靳山问。
“大人抬举,小的只是积累一些经验,但是,对很多方面的知识都很欠缺,不知道该怎样解决。小的也希望成为一个成熟的商人,多做事,多赚钱。”梅干说。
“你已经成功了。”靳山说。
“大人抬举小的了。不敢当,真不敢当。小的喝酒是看人的,遇到合适的人,就可以喝点,遇不到,就不喝。不喝也是过,喝了怕误事。如果遇到对的人,就喝,遇不到也就算了。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样,世态炎凉,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山中有远亲。小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就不攀高枝,不攀龙附凤,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梅干说。
“那个和尚是否喝酒?”靳山问。
“你这一说,小的才想起来,那个和尚其实能喝酒的,只是不在小的面前喝,小的知道他是高僧,也就没想到他会不会喝酒,可是,有一次,小的听鹿门寺的和尚说过他会喝酒,寺庙里没有人超过他酒量。可是小的没有亲见,还以为是他以前喝酒厉害,出家为僧之后,就戒了酒,谁知道他们议论的是他为僧之后的事,说者无心,听的人也没在意,不过,经过大人一提醒,小的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看来,和尚并不简单,人前是一个人的样子,人后又是一个人的样子,真是防不胜防。”梅干说。
“本官也是根据经验来判断的,和尚人在寺庙,心还是俗人的心,有还俗的想法,没还俗的勇气,如果遇到机会,还是和俗人一样作为,再说,六根清净,也是一个目标,能达到这个目标的不多。说来说去,还是贪欲使然。你在与和尚交往的时候,有没有透露你做生意的事,还有相关的信息?”靳山问。
“这个嘛,好像说过,又好像没说过,记不清楚了。”梅干说。
“最近有没有喝酒?”靳山进一步追问。
“喝了。”
“和谁一起喝的酒?”
“和尚。”
“和尚?鹿门寺的?”
“对,哦,不,他没喝酒,只是小的喝了。但是,小的很清楚地知道,和尚和小的有两三个人的距离,没有接近小的。”
“那么,和尚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可能知道。”
“那是酒后说的话吧?”靳山问。
“是的。”梅干说。
“和尚和你一起喝酒,没和你一起睡觉?”靳山问。
“是的。小的去鹿门寺见了和尚,在寺庙旁边的小酒馆里吃的饭,记得是和尚埋单。酒后,小的就回家了。当时喝的不多。和尚没喝酒。”梅干说。
“后来怎么样?有没有在一起喝酒?”靳山问。
“后来,后来,又有一次,小的感觉让和尚请客过意不去,就主动请和尚到鹿门寺旁边的小酒馆里喝酒。和尚应邀而来。”梅干说。
“这一次怎么样?”
“这一次,是小的买单,本来就做了打算,和尚不是很有钱,这点饭钱,小的还是拿得出手的,就口口声声要买单,因为要买单,小的就觉得豪爽,一高兴就多喝了点酒,结果喝了之后就感觉到不对,头昏沉,四肢无力,再也无法坐稳,别说起码,就是坐轿子都难,和尚就安排小的在酒馆二楼的客房里休息。想等了中午这个时间,等清醒了之后就可以回去了。”梅干说。
“那后来怎么样?”靳山问。
“后来,小的醒了,和尚也在身边,小的就喊他,他正在读经书,连忙放下经书,招待小的,很不错的。小的看看太阳偏西,突然想起了金子,摸摸腰间的钥匙,都还在,就买单,告辞,和尚抢着要买单,小的不让,而且很生气,和尚见小的生气,也就不抢着买单,小的浑身上下都有了力气,就要往曲元家里赶。和尚也不留宿,小的和他辞别,离开鹿门寺,赶往曲元家。一路感慨,又担心黄金出事,急匆匆雇了一顶轿子,往曲元家而去。等到曲元家,打开房门,直奔主题,去看金子还在不在,结果金子不翼而飞,急得小的一身都是汗水,结果找来找去,还是没找到。当时第一时间就怀疑是曲元,但是今天的情况来看,说曲元盗窃也没有充分的证据和理由。”梅干说。
梅干说着说着,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一个不好的预兆。
“和尚?”他喃喃自语道。
靳山也在头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就是他!
“现在本官已经知道是谁作案了!”靳山说。
“和尚?对,就是他!小的睡着了一会儿,这个时间正是作案的时间,和尚拿走了金子,藏在一个地方,然后迅速返回,等小的醒过来,刚好看到他在,自然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了。”梅干说。
“是的,他就是作案人!他趁你睡着后,拿走你的钥匙,回到了曲元家,刚好曲元不在,他就偷走了黄金,只要黄金离开曲元家,在任何地方隐藏,你就没办法找到黄金,他一定是拿到黄金后,担心你怀疑,立马快马赶到你身边,在你醒过来之前,将钥匙挂回到你的腰间,人不知鬼不觉,就达到了目的。真是太狡猾了!”靳山说。
“真是这样!怪不得那天看他眼睛就有问题。小的当时还没多想,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没想到他竟然背着小的做了惊天大案,没什么好说的,大人,赶紧去抓人吧,小心他销赃后,钱追不回来。”梅干说。
“那你还告不告你的好友曲元了?”靳山问。
“不告了,不仅不告,还要道歉。”梅干说,然后转向曲元,流下来眼泪,说:“对不起,好朋友,曲元,错了,我错了,冤枉了你!请你原谅!”
曲元也哭了,说:“幸亏遇到了清官大人要是换一个,不把我打死也差不多打残了。你以后长点脑子,和什么人交往,心里应该有点数。这次走运,不怪你,下次就难说了。”
“感谢老友的宽容。大人,事不宜迟!赶快行动吧!”梅干催促道。
“喝酒误事,你还不醒悟!下次看你还喝酒不?”靳山问。
“你甭着急,估计那和尚拿到了黄金已经跑了。本官现在发布通缉令,对其进行抓捕,举报的有奖。”靳山说。
“大人,那就快点吧!”梅干催促个不停。
“急什么?朗朗乾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逃到哪里去?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会将其捉拿归案,只不过早晚问题。”靳山言道。
他越是着急,靳山越是慢条斯理。
梅干干着急不出汗,简直无语,但是靳山有权,自己却没有,只有听命于人了。
梅干不催了,靳山扔出一根令签,说:“去,把鹿门寺的和尚捉来。”
众捕快领了令签前往捉人。
很快,和尚在枣阳县唐梓山落网,被捕快抓获,身上搜出来二百两黄金,还有一些碎银子、珠宝等,和尚看起来贫穷,穿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原来是大富翁,起获的时候,令在场的人瞠目结舌,人,真的不可貌相,海水,真的不可斗量。
梅干拿到了黄金,一两都不少,高兴极了!要拿出十两给靳山,被靳山严厉拒绝,说:“你想让本官掉脑袋吗?”
“这是小的自愿行为,就是上头追查下来,小的替大人挡着。”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死罪!你挡得住吗?有这闲钱,你就去给你的好友吧,毕竟你告了人家,害得人家虚惊一场,还有其他损失,你可以给他,弥补一下你的过错。”靳山说。
“好,我这就去。”梅干说着,离开了县衙,带着黄金回家去了,后来找到了曲元,给了他十两黄金,曲元不接受,他非要给,要不然就不走,赖上了曲元,曲元被缠得没法,只有收了,等下次他再来,就做点好吃的招待。
这个案子结束,靳山了却一头心事。
这个案子尘埃落定。
梅干很高兴。他逢人便说靳大人的好,说他清正廉洁,不滥用刑具,判决案子让人心服口服。
刚好这话传到了一个人耳朵里,他正在苦恼,原因是他父亲被人打死,竟然告状无门,因为行凶者很牛,没人敢惹。他正在找机会。等机会来了,就可以去了。
他听闻靳山办案公正,就去找他。
靳山令他进来,他说:“家父和人下棋,赢了对方,对方悔棋,让重新来,家父为人正直,也就是认死理,不肯,对方恼羞成怒,突然拾起脚边的砖头砸向家父,家父当场被砸身亡。现如今凶手逍遥法外,竟是无事人一般,整天在眼前晃悠,家父在天之灵都不会原谅他,也会责怪小的办事不力,不能为家父报仇雪恨。”说完,他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旦到了伤心处,哭得比谁都伤心,简直是撕心裂肺,痛苦之状难以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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