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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学堂遇私访

    卜慧书拍了拍手上的土,嘿嘿一笑,看看左右无人,撒了一泡尿,像狗或者狮虎一样划分了势力范围,这块地有主,谁想来夺都是侵略。

    学堂已经建好,仍是茅草屋顶,泥墙,有梁柱支撑,还算结实,在村里算是豪宅,大家的房子都这样,不过,这茅屋都是新的,弥漫着木材清香和泥土的芬芳。

    卜慧书很满意,回到学堂,旁边一个隔间可以住宿,另外的隔间可以用来作为厨房做饭,这个地方是非常合适的所在。

    当晚简单用过晚餐,学生散去,正坐灯下读书,不亦乐乎,听外面用动静。他立马起身,在门口摸出一根丈八木棍,这是防贼用的,学堂是没钱的地方,有不识相的贼来访,只有棍棒伺候,没有别的办法。

    外面黢黑一片,连月亮也无半个,星星有不少,可没一个亮的过月亮,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夜晚,谁来造访?

    哎呀——不好,月亮没有,到处漆黑一片,就是贼活跃的时候,卜慧书认定了就是贼来了。

    他操着木棒躲在门口,他很清楚,门打开,贼会来,谁知贼不用刀或者短剑来挑门闩。

    竟然敲起门来。

    “哒哒哒。”

    “谁?”

    “路过此地,口渴难耐,讨一碗水喝。”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发出来。

    “你是谁?”

    “我是行人,只因口渴,讨一碗水喝,喝了就走。”

    “好,请稍等。”卜慧书说。

    卜慧书心想,喝水很常见,这里找人家不容易,刚好学堂的位置不错,到哪里都方便。

    “谢谢!”

    卜慧书打开门,让那人进来,那人举着火把,照的人脸面清晰,长胡须,眼睛炯炯有神,高鼻梁,眼睛就像黑豆子掉在白碗里,滴溜溜乱转。他进门,熄灭了火把,卜慧书指了指桌子旁边的凳子。他明白过来,斜着身子坐下。

    “给,赶紧喝了赶路去吧!”卜慧书拿出一个瓢,舀了一瓢水,交给赶路人说。

    黑豆眼珠儿转一转,高鼻梁的行路人端起瓢,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口,卜慧书劝他“慢点慢点,还有,还有!”

    高鼻梁放在瓢,用袖子擦了擦嘴巴,说:“多谢!”

    “不必客气!”卜慧书说。

    “我看桌子上有书,原来主人家是一个读书人,可以称为先生。”

    “不敢不敢,我不算是先生,没有考取功名,只是略识几个字罢了。见笑见笑!”

    “我听说一件事,想请先生判断判断如何?”高鼻梁问。

    “敢问足下姓甚名谁?”卜慧书问,他认为知道名字最好,不知道,对话很别扭。

    “姓尹名鹿仁,字坚。”高鼻梁说。

    “原来是尹坚兄!”卜慧书说。

    “客气客气!是这回事,不知足下有无兴趣听一听?”尹坚问。

    “但说无妨!”

    “好,是这样,听说有个官司难住了一个县衙的太爷,说的是什么事呢?青楼女子有两名,一个叫绿肥,另一个叫红瘦,都长得漂亮,都爱上一名买笑之人。但是,嫖客只喜欢绿肥,不喜欢红瘦,红瘦只是单相思。绿肥有了身孕,生了孩子,红瘦说不是她的,并买通了下人,让人拿了一只才生的小狗放在绿肥那里,抱走了她的孩子,绿肥气的昏厥过去,小狗也被丢弃,都说绿肥生了一个畜牲,绿肥是妖女。”

    “原来这样!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卜慧书说。

    “现在,两女在争夺婴儿,都说孩子是自己生的。不知道先生有什么高见?”尹坚问。

    “这个好说。首先去查那个嫖客,问跟了绿肥还是跟了红瘦?一问便知。”卜慧书说。

    “这个却难。”

    “为何?”

    “嫖客无法去找,人海茫茫,找他就如大海捞针,看来这个方案不行。除非官府发布缉拿文书公告,公开捉拿该嫖客。可是嫖客并未犯罪,捉他无法可依。嫖并不犯罪。先生可以再想一想。”尹坚说。

    “说的是。那么,可以这样,先了解一下绿肥和红瘦,看看她们的为人怎么样。到两名女子的老家看看。”卜慧书说。

    “先生所言极是!可见英雄所见略同。”尹坚笑呵呵地说。

    “就是了解女子为人,就知道谁在撒谎谁说实话。这个很容易打听到,只要愿意,一般都能做到。”卜慧书说。

    “我在想,先生还有什么妙招?从外界了解了女子为人,这是外因,还有内因,是不是要看看她们自己的内心?”尹坚说。

    “当然,有一个妙计,不妨试试。就是升堂审讯,将婴儿一并带到堂上,然后如此如此......”卜慧书说。

    “哈哈哈哈!高,妙计,妙啊!谢谢先生指点,时候不早,有要事在身,不便继续讨扰,改日再登门致谢。”尹坚说着,起身要走,“谢谢一瓢凉水,胜过琼浆玉液!”

    “哪里哪里!家徒四壁,寒门学子,教书育人,贫寒之处,实在无什么好物拿出来招待客人,惭愧惭愧至极!”卜慧书说。

    “先生谦虚!先生前途无量!告辞了!后会有期!”尹坚说。

    “多谢客官吉言!恕不远送!若有缘,日后定上门拜访!”卜慧书说。

    “好,敬请光临!事不宜迟!我去了!”尹坚说,然后燃气火把,离开学堂,赶路去了。

    卜慧书看他仪表堂堂,不像一般人,一定有事。

    的确有事。

    这个尹坚不是别人,正是县太爷微服私访。他觉得这个案子蹊跷,亲自到民间走访查询,看两女子争夺婴儿案子的来龙去脉,初来乍到,路上干渴,路过这里,影影绰绰,见这里有一茅屋,就去看看究竟。

    果然,里面有人,看到了卜慧书,觉得这人不是一般人,就借水喝进行攀谈,没想到真有收获。

    他夜宿一店,小二正准备打烊睡觉,见客人来,问:“客官住店?”

    “住店。”

    “恰有一间,客官,请随我来。”店小二说,尹坚举着火把,说:“不用掌灯,我这火把够亮的吧?”

    “客官,请熄灭火把,到了客店,不需要火把。”店小二说。

    “谢了!”

    “客官这边请,小心碰头,小店条件差,大人有大量,不要在意,多多包涵。”

    “说哪里话?谁能顶着房子走?只要有草席卧榻,不讲究。”

    “这就好!住店的钱,不着急,客官需要用小人之处,还请多吩咐,多吆喝,小人立马赶到。”

    “好吧,不便讨扰,夜深投店,多有冒犯。”

    “客官不必客气。”

    “如果尚有热水可否打来洗脚?另外,略备吃的喝的,算宵夜。这里有碎银拿去,不够吱声。”尹坚说。

    “好嘞,客官请,稍安勿躁,马上送来”

    店小二吆喝完,点灯,然后自己去准备,不一会儿,打来一木桶热水,一个抽屉笼,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好在灯火亮起,没有碰撞到物件,他给尹坚准备好,端出一盘凉拌牛肉,切成片,上面有葱花,一壶热乎乎的黄酒,还有一碟炒豆子,一点猪头肉,也切成片,一小蝶醋,姜丝,一盘鲤鱼,冒着热气,看来店虽简陋,吃的东西却丰盛。

    看样子,碎银子起了作用,店小二还讲良心,不是黑店也不是黑人。

    店小二准备好了,马上要离开,说:“客官,您请慢用,吃喝完毕,不必着急呼喊,我自然会来。”

    “那多谢小二!你如果有事,请请忙你的事,如果没事,可以陪我说话,如果腹中饥饿,可以一并吃点。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可否?”尹坚说。

    “不碍事,不碍事,说吧,说吧。”店小二连忙说道。

    “小二,问你个事,不知道小二知不知道。”

    “客官请说。”

    “你可知道有无绿肥红瘦?”

    “知道,就在前头那个村,两个都在怡春院卖笑。”店小二说。

    “明白。那二人都是一样的喽?”

    “客官有所不知。绿肥为人厚道,心地善良,红瘦却不,刁钻刻薄,这里人都清楚。”小二说。

    “明白了。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哦哦,有一位书生,读书刻苦,名落孙山,在村里教几个娃娃读书。村里人都决定给他盖房,给他一块田,自食其力。看那读书人,也真可怜,五谷不分,韭菜当成麦子,麦子认作韭菜,实在可笑。”店小二说。

    “那书生为何总考不上?”尹坚问,问了之后才发现有些唐突,这话愚蠢,不该去问。

    “这个真不知道。要说学问,那书生,哦,对,他叫卜慧书,你看看,这名字都带书,看来他真的是读书人,只是命运不济,无法成功。他倒是悠哉悠哉,不甚苦恼,反而劝他人休烦恼。你看,客官,这个人不是读书读迂腐了吗?”店小二说。

    “那可未必,只是你们听不懂他说的话,这是很有学问的人,只是龙在浅滩,搁浅无法动弹,只有卧着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也是猛虎落入平川,暂且忍气吞声,等待机会重回山里,成为山里大王。”尹坚说。

    “原来如此,只是我们浅薄了,无法理解这个书生。他的来历不甚清楚,以前在村西破庙栖身,住龙王庙,龙王从未显灵,龙王的家,龙王不要,倒给了书生。实在可惜,想当年我爷爷在那里修建龙王庙,还被木头砸断了一条腿,哎,真是可怜。”店小二说。

    “哦,那还有什么新鲜事没有?”尹坚问。

    “其他倒没听说。哦,对,这里不少人都在议论,说这里要出大人物。还说,有一个难办的案子,在县太爷那里办不下来。看来非常棘手。”店小二说。

    “什么大人物?”

    “不止小的一个人说,不少人都同时说,像是做了同一个梦,说本地要出大人物。像是一个白衣人如梦,说了这事,如果一个人说,就是笑话,梦是反的,有大人物,反的,就是没有。现在看来,梦是反的也说不清,大家都说,可能就让人不得不信。”店小二说。

    “是真的吗?这个我也梦到过。你先说说你的梦。”尹坚说。

    “我梦见白衣人进来就拉我坐起来,说,这里要出一个大人物,他有银指环,指环上写有‘徒’字。他是门徒代言人之一。”店小二说。

    “是真的吗?”

    “小的不认字。哪里认识徒字的?还有门徒,啥叫门徒,小的也不知道,代言人更不用说了。小的正准备问呢,那白衣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小的醒了,奇怪得很,小的竟然还坐在床,哪里有这样的睡觉姿势?小的瞌睡是多,可是这个让小的顿时没了瞌睡。问问别人,也是一样,一样的时间,一样的白衣人,头发不白,胡子也不白,就是穿的衣服白,脸发光,不是鬼,却比鬼更吓人。问问别人,都是一样的人,说一样的话,一样的动作,拉人坐起来说话,说完后就突然消失不见。客官,你说,这个难道不奇怪么?”店小二说。

    “你说的是那么回事,我再问问,是什么时候做的梦?”尹坚问。

    “大概是前天晚上子时。”小二回答。

    “哦,子时?”尹坚说,他也在回忆,是不是同一个时间,按说,子时还不算活跃的时间。不过,大多数人那个时候都已经在梦乡,除了老鼠比较活跃,其他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尹坚问:“那说说县太爷咋样?”

    “县太爷?他很聪明,也一心为民,两袖清风,只是不像官场上的人,很接地气,和老百姓来往密切,老百姓都叫他‘尹青天’。”小二说。

    “我看他也没那么好!”尹坚说,他这么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只是不能让小二看出什么,小二万万不会想到小二正在和县太爷说话。小二知道县太爷亲民,绝不会想到如此亲民!

    “你是远道来的贵客,到了这个地界,你不能听我一个人说,再走走看看,问问别人,可能就会相信了。官府不是你想的那么黑,还有好官。我们这里就有。算是父母官中的极品。”小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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