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见郭待封抽出横刀向他劈来,却是连闪避都没有,他知道对方虽然心中愤怒,却不敢当真斩向自己,毕竟自己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他要真敢动手,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他是武后的亲信也没用,因为高宗虽然性情懦弱,可真要怒起来,武后也无可奈何。
果然,郭待封的刀只是到了李显头顶一尺的地方就不再动了,他哼了一声,大笑着说道:“你想让我通过杀你而丢命,这也太可笑了,我偏不上你的当。不过出征之事我意已决,你便是阻止也没用,除非是杀了我,不过就像是我不敢杀你一般,你也不敢杀我。”
“哼,若是你一意孤行,置我军安危于不顾,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了你么?郭待封,你不要自恃身份,本王若是杀了你,圣上与皇后最多是罚我俸禄,训斥几句,还能将我如何?”李显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便出声威胁,希望郭待封能够有所忌惮,停止出兵的行动。
可是郭待封还真就不怕这一点,对着李显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然后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大好的头颅便在此处,大王尽管来取便是,吾若皱一皱眉头,便不算是好汉。不过大王若真的觉得末将之议不妥,不如末将只与阿史那将军率领数千突厥骑兵,一同前往乌海助战薛大将军,这大非川营寨及所有辎重粮草尽皆交付大王,不过想来大王以堂堂亲王之尊,恐怕不敢单独驻守此处吧?否则的话战败还好,若是性命输了或者被吐蕃所擒,恐怕到时悔之晚矣。”
李显闻言心中一凛,顿时意识到这是郭待封的一条借刀杀人之毒计,他自己脱身而出,率军驰援薛仁贵,可以与薛仁贵争夺攻占乌海之功,同时把守护辎重的任务丢给自己,如果战胜了那还好说,而一旦战败,所有的责任都会被推到自己头上,甚至万一自己不幸被敌军斩杀的话,岂不更是隧了他的意?
不过这时候李显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为了避免辎重被郭待封毁掉,他只好咬牙接下这个任务。
于是李显点了点头说道:“那边这么办,你带走阿史那将军的突厥骑兵,而辎重兵留在此处,由本王统率,若是郭将军立了头功,可不要忘了回来帮我登一把,须知帮人便是帮己,若是我等支撑不住了将军还不回来,嘿嘿,恐怕将军届时立下多大的功劳也都徒劳。”
“你,你说甚?你竟然同意了?”郭待封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因为他相信,李显绝对不会不知道自己安的什么心,可即便这样他都同意,这就让自己摸不着头脑了。
“李显这厮,葫芦里兜底卖的是甚药?明明知道是坑还往里面跳,不过也不管了,反正按我之法修筑营垒,只要李显不是太蠢,吐蕃便是来十万大军,都能够坚持至少一个月,而那时估计我和薛仁贵早就返回来了,届时双方大军左右夹击,我既抢了头功,那李显也不会死,岂不是两全其美之法?当然,此事我不能率先提出,如今他主动要求自然是最好,到时候即便是追究责任也跟我无关。不过李显这厮野心勃勃,我可不能便宜了他,嗯,等到凯旋之后,定然会再皇后面前‘美言’几句,让他知道惹恼我郭待封的好处。”
郭待封打定主意后,便开口说道:“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到时候万一出了甚事,可不要后悔。”
李显闻言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便是,本王既然答应了,自然是言出必践。”
郭待封闻言顿时放心,之后便热情的招呼李显坐下,随后派人邀请众将前来帐中议事。
不一会,众将尽皆齐聚,郭待封象征性的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势,便将他和李显“商议”好的事情和盘托出:“今日周王不顾自身安危,主动要求率领辎重兵留下继续修筑营垒,防范敌军断我粮道,而建议本将率领突厥骑兵驰援薛大将军,与薛大将军遥相呼应,共破强敌,本将首先代表薛大将军向大王道谢,因此本将命令,突厥骑兵与阿史那将军随本将一同出发前往乌海,余众则在周王统率之下留在此处,继续修筑营垒,防止敌军突然过来断我粮道,确保我军根基不失,待得吾与薛大将军破敌之后,定然会率军前来与诸位会合,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将见最高统帅都下达了命令,自然也没什么话可说。
郭待封见众将无语,不由得心中得意,正要说话,却见李显说道:“郭将军如何说话前后不一?自己主动要求带兵前去驰援薛大将军,请本王帮忙镇守此处,如今如何反而说是本王主动要求?说得好像是本王贪恋这点兵权一般,不如这样,本王统率突厥骑兵并本部兵马前去乌海助战,郭将军留守此处如何?或者本王亦不去乌海,吾等继续奉薛大将军之命镇守此处,如何?”
郭待封见李显竟然这么快就反悔,不由得心中恼怒,大声喝道:“方才明明说好的,为何又说是我主动?”
郭待封虽然心胸狭隘,然而在脸皮上却是比李显差得多了,他哪里知道李显一向只对自己人守信,对敌人那可是应了一句话,那就是兵不厌诈。
更何况李显说得也不算错,毕竟是郭待封当初自己率先提出要出兵的,其实以李显的观点,最好郭待封也不出兵,彼此同心同德的守卫大非川营寨。
不过郭待封坚持要去,他也没什么办法,如果真的杀了郭待封,他无论是对高宗还是武后都不好交代的,尤其是武后那里,郭待封可是她最新提拔的亲信,重点栽培的对象,如果他就这么杀了对方,武后一定会嫉恨自己的,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情况下得罪武后,这是十分不明智的。
但从性格上来说,李显不去惹别人就已经让别人烧高香了,可是郭待封竟然主动去惹他,明明是自己想要争抢功劳,还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这怎么能够让他忍受?稍微给郭待封一点教训,让其丢丢面子,便是武后也说不出来什么的。
郭待封虽然文武双全,可玩政治简直就是个低能儿,哪知道这里面的原因?正因为不知道,所以被李显摆了一道,导致他现在在众将面前里外不是人,只好恼羞成怒的埋怨李显。
可是李显如何能够让他埋怨?只见李显呵呵笑道:“吾方才已说过,如若郭将军当真不愿,大可留下继续守卫大非川,或者派吾前去乌海助薛大将军,郭将军既然不愿如此,自可说明此事乃郭将军主动。不过郭将军亦不用动怒,其实此事谁先主动提出倒也无所谓,毕竟都是为国,小王及诸将都不会介意将军的。”
“你,哼。”郭待封没想到李显竟然这样狡猾,可是他却也没有办法,更没有时间和精力跟李显斗嘴,所以也就决定不再理会李显,而是将他的亲兵侍卫尽皆挑走,又与李显进行了交接,然后同阿史那道真一道率领大军离开。
且不说李显率军加班加点的修筑营寨,加强防护,单说郭待封统率大军出发,还没有赶到乌海竟然就遭遇了敌军优势兵力的伏击,一场战斗下来,郭待封和阿史那道真统率的七千骑兵竟然战死了两千余,除此之外还有近三千骑投降给了吐蕃,七千大军损失了五千人,只有不到两千人在两位大将的率领下拼死突围,总算是逃了回来。
“唉,真没想到我等竟然真的遇到了敌军,而且惨败如斯,幸亏没有将粮草辎重一道带来,否则此战便真的无法挽回了。
经过这一战,阿史那道真麾下的突厥精骑几乎损失殆尽,他的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所以垂头丧气的跟郭待封说了这么一番话。
可是郭待封却是哼道:“如若我等将所有将士尽皆带走,此战也未必会败,此事都是周王那厮从中作梗,否则的话,我以堂堂两万之众邀击敌寇,纵然不胜,坚守数日还是没问题的,而相信只要我等坚守数日,薛仁贵定然能够及时驰援,我部与仁贵部腹背夹击之下,敌军定然是必败无疑。”
阿史那道真听了郭待封的话,心中却是很不以为然,不由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叹息道:“郭兄,不是小弟多言,君本不必如此处处针对周王,毕竟他是圣上与皇后身边爱子,身份尊贵,却又勇于担当,郭兄若是寻求与其合作,或能守住大非川,若是任性妄为下去,小弟恐怕此战后果不堪设想。”
阿史那道真本来好言相劝,却没想到郭待封竟然毫不买账,厉声说道:“老阿史那,你这是在帮谁说话?我们可是老友!哼,我知道了,你是见那李显身份高贵,故此想要投入其门下,令其帮你减轻罪责。嘿嘿,既如此,今后吾等分道扬镳,你去寻找你的新主子,吾自去回营提兵,再战吐蕃,这一次定然要攻下乌海,令薛仁贵那厮看看谁才是作战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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