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些刺杀李显的杀手在行动之前都已经发下了毒誓,不得泄露主使人的信息,现在那名叫做刘兵的杀手违背了誓言,以后是没有办法再在道上混的,所以虽然李显放过了他,他却再也没有了活路,竟然直接撞到了李显的横刀上,自杀而死。
其实以李显的身手完全能够躲开,不过李显也知道对于一名没有成功并且暴露出主使人身份的杀手而言,确实也再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便没有再躲,任凭对方自戕而死。
这时候天都已经大亮,李显一夜没睡,没有丝毫的倦意,反而精神奕奕的“巡视军营”,其实李显根本没有这项职权,不过他却愿意这么做,当然,他并不是以巡营的名义干这件事的,而是因为不受人管,所以这才四处闲逛。
当然,李显巡营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学习郭待封修筑营垒的手段,本来每日都会有心得,可是今日他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现象,这个现象让他大惊不已:“营垒的修筑竟然停止了!”
这可是一件半成品的营垒,虽然也能够抵挡敌军的进攻,但是绝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别人不知道将会有多少敌军对这里发动进攻,李显却是清清楚楚,因为在历史上记载,将会有二十万大军之多,虽然这很可能只是号称,实际上没有那么多,但是十万想必是有的,最少也应该按照承受这个数量军队进攻的强度来建设营垒,如果是能够承受二十万人攻击的营垒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以目前的守御状况,恐怕三万人来进攻就能把营垒攻破,营垒一破,辎重粮草尽皆被毁,即便是将士们再能战,唐军也只能无奈撤退。
所以,李显对这一点很是恼怒,立刻便来到了郭待封的中军帐,向他质问营垒的修筑突然停止的原因。
可是没想到李显竟然被拦在了营帐之外,守卫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不让他进帐,甚至连通报都不通报,借口说是郭待封不在帐内。
李显闻言自然是不信,因为郭待封的贴身侍卫就在这里守护,他本人怎么可能会不在?只见他嘿嘿一声冷笑,双手往前轻轻一分,就把那两个卫士分开,然后直接冲进了帐内。
那两个卫士纵然心中恼怒,却也不敢当真把李显怎样,可是如果就这样把李显放进去,却又是失职,回头一定会被郭待封处罚的,所以他们也只好跟了进去,拔出横刀,做出一副要发动进攻的样子。
不过李显却根本没有把那两个卫士放在眼里,眼睛却是盯着正在把玩玉器的郭待封,面色肃然,目光凛凛。
这郭待封确实也有几分能耐,不过比他的父亲郭孝恪却是差了不少,对于郭孝恪的优点没有继承多少,可是这等喜好珍玩、生活奢侈的作风却是继承过来了,不仅继承过来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尽管自恃资历和能力,可李显毕竟是皇嫡子,又在名义上属于当地军政最高领导,对于朝廷驻兵有一定的监督权力,再加上他自己现在也确实没干正事,所以当他看到李显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脸上还是有一些不自然的。
“周,周王,虽然你是亲王身份,可擅自闯吾军帐,亦是不合情理的,吾看在陛下与皇后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这便离去吧。”郭待封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自己的“宽宏大量”堵住李显的嘴,希望他识趣的离开。
可李显又岂是可以轻易打发走的人?再者说了,他来这里可是有目的的,如今目的没有达成,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所以,只见李显冷冷说道:“郭将军,你奢侈腐化,这一点本王可以不去管,可你为何下令停了营垒修筑?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万一敌军大举来犯,我军定然会因为营寨防守不劳而被攻破营寨,若是营寨被破,粮草、辎重就难以保住。届时我军战败之责,你承担的起吗?”
“呵呵,原来大王是为了此事来找末将啊,其实这都怪末将没有事先说明,据探子回报,薛大将军已经于昨日与吐蕃军遭遇,河口一战,吐蕃大溃,丢失牛羊上万头,我等亦该迅速出发,前去接应薛大将军,共图乌海,抢占先机,此机会难得,决不可失去,大王亦需早做准备,以免临时慌乱,来不及收拾行李。”
郭待封倒是没有丝毫的慌乱,从容地对李显解释着其中的原因,可是李显听完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他最担心的事情即将发生!
郭待封说的虽然好听,但他之所以率军前进,实际原因却是想要和薛仁贵争功,所以才公然违背薛仁贵的命令,提前率军出征。
但是郭待封却并不知道,他这一出征,便遭遇了敌军主力的围攻,结果导致粮草辎重全部丢失,薛仁贵被迫撤退,从而导致了整场战役的彻底失败,导致了吐谷浑完全被吐蕃吞并,安西四镇完全失陷,令吐蕃从此一跃成为可以和大唐相抗衡的军事强国!
这一切即将发生的事情郭待封不知道,可是李显却知道得清清楚楚,他之所以想尽千方百计来这里,目的也正是为此,所以怎能容许事情还像原来那般发生?
所以,李显立刻大声说道:“此事不妥,我等不能放弃眼下之营寨而轻易前进,如今薛大将军尚未夺取乌海,吐蕃大军正在集结过程中,只要薛大将军攻下乌海,乌海亦定然会成为吐蕃重点争夺之地,而敌军主将噶尔钦陵亦非寻常之辈,定然会派大军断我粮道,如此一来我军将会遭遇优势兵力之疯狂进攻,若是我军凭险据守,还有胜算,但若是行军过程中遭遇突袭,我军该是护粮还是御敌?”
郭待封却是哈哈笑道:“大王根本不知兵,正是因为薛大将军攻城后会遭到敌军围攻,我等才应该立刻出兵,等到我等来到乌海城下之时,估计敌军恰好攻城,届时我等只需从背后攻击敌军,薛大将军再配合我军,腹背夹击,正可破敌,若是我等被吐蕃大军围困,不知何日方能突围?而薛大将军万一被敌重兵围困,长时间不得退敌,试问补给问题如何解决?那时方是败退之时啊。”
李显一听,觉得郭待封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他却知道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他在这几天不断“巡营”的过程中发现的。
只见李显嘿嘿冷笑道:“郭将军说的虽然有理,然则却是纸上谈兵尔,从大非川至乌海近二百里,又大部是山路,我军所护送的,尽皆辎重粮草,更兼此处地势高,呼吸困难,将士们如若护送粮草辎重前行,体力必然难以支撑,一日之间能行多远?本王相信以这种速度,从大非川至乌海,至少也需要半月吧,而休说是半月,便是十天就足够噶尔钦陵反应过来,率军将我大军截住并发动围攻了,待得那时,将军有何策破敌?”
“呵呵,这还有何策?随机应变而已,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吾等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可,有甚可担心的?”
“哼,所谓随机应变,不过是没有办法而已。”李显见郭待封这样说,顿时心中大怒,厉声说道:“郭将军,当初薛大将军与你有约定,等到该处兵之时自然会派人前来通知,如今你擅作主张,改变作战计划,一旦败落,后果不堪设想,还望将军三思而行。”
哪知道郭待封闻言也是大怒不已,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朝廷既然派吾为副大总管,而大总管又不在此处,自然是由我说了算,大王身份虽尊,然则便是天子到了此处,亦要遵守军中规矩,此战若是失败,由我一人承担后果便是,大王不必担心受罚。吾尚有要事在身,大王这就请便吧。”
可是李显见过的阵仗比郭待封却大得多了,他哪里会被这几句话所驳倒?立即冷哼道:“由你一人承担?你可知道此战一败,要有多少将士含恨疆场?你可知此战一败,吐谷浑将永远成为历史?你可知此战一败,安西四镇便会陷于吐蕃大军铁蹄之下,我大唐国威兵威受损,西部便将从此不稳,便是京城亦将受到威胁?如此后果你便是再有十条命,又能承担得起么?”
“哼,本将……”
郭待封刚想说什么,却立刻被李显打断道:“本王知道你要做甚?哼,无非是见薛大将军为大总管,你便耻居其下,妒贤嫉能,多次违反节制,今次之所以武断派兵出征,无非是想要与薛大将军争功,本王说的可是对?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你不如薛大将军之处,如此说来,朝廷不让你做这大总管,的确有先见之明。”
“啊……你说甚?你这毛头小子如何敢与我这般说话?今日吾要杀了你。”郭待封被戳到痛处,再也顾不得其他了,抽出横刀就向李显的面门上劈去,准备将李显给杀死,好出一口胸中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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