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筠虽已有了主意,但胆怯早就刻在了她的心底,对于琅嬅,始终不敢有什么行动。
更不用提琅嬅那还有素练掌控全局,嬿婉又时时检查,整个长春宫密不透风,只能暗自期盼皇后这胎得是女孩才好。
海兰自从得知零陵香一事,闭门谢客许久,再次打开门,目光则是投在了住在储秀宫的如梦身上。
倘若可以用一人开刀,如梦便是那最好的一把刀。
海兰唤人将永琪叫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书籍,一面谋划着后续所需要做的事情。
永琪如今虽是幼童,但也已经略通人事,明白自己的额娘同大哥在知晓一些情况后,便沉默寡言,甚至言语中对于眉眼温柔的皇额娘也有几分迁怒。
但在自己的亲额娘同皇额娘之间,永琪也是知道要如何选择的。
今日突然被人唤来,永琪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额娘已经做了决定。
海兰面色沉沉,全然没有永琪所熟悉的那般温柔,心中不免打鼓,却仍旧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了海兰。
“永琪,你自小聪慧,也能觉察人心。额娘并不瞒你,额娘找到了害死高娘娘的凶手,你可愿同额娘一同为高娘娘报仇?”
永琪敏感的察觉到海兰的情绪不对,似乎已经陷进了一个非黑即白的困境之中。但若要让永琪劝说,永琪也无法说服海兰走出这个困境,只能直愣愣的点头,见机行事罢了。
见永琪点头,海兰脸色便缓和下来,摸着永琪的脑袋:“好孩子,你也当记得,高娘娘待你极好,你能够顺利出生,高娘娘出了不少的力。做人,不能忘本。”
这些话,几乎是在永琪有记忆以来便被海兰每日念叨,永琪都会背了。
“额娘需儿子做什么?”永琪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问道。
“额娘希望你,可以做娴贵妃娘娘身边,央娴贵妃娘娘来抚养你。”海兰直白的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
永琪微微瞪大了眼睛,似有些不能理解,“儿子有自己的亲生额娘,为何要让娴贵妃娘娘来抚养儿子?”
海兰的脸色扭曲着:“难道如今你连额娘的话都不愿听了吗?如今只有娴贵妃无子,定然会好好抚养你,但你需记住,娴贵妃心口不一,皇后佛口蛇心,你切莫被这二人蒙骗了去。”
永琪只能点头,将眼泪逼回眼底:“儿子明白。可额娘,自儿子出生,娴贵妃并未来看望过儿子,如今儿子这般巴巴过去,只怕娴贵妃也会心生怀疑。”
海兰回想起如梦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永远都高高扬起的下巴,心中也生了反感。
但,当着永琪的面,海兰自不能将自己的内心感受一一告知,只能摸着永琪的脑袋,道:“永琪,你要记住,面对这样的人,你就应当收起自己的傲骨,她便会关注你。”
“你的娴贵妃娘娘,一身傲骨,自认为入宫是应皇上的恳求,为了实现她的爱情。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容易被讨好。永琪,在为高娘娘报仇之前,这些都需要我们暂时忍耐,你可能做到?”
海兰眼底的疯狂几乎要将永琪吞没,永琪也从来不敢反驳自己的这位亲生额娘的话,自是立了一番保证。
见永琪如此乖觉,海兰自是满意,又好生问了 一番他近日的活动,这才让宫女将永琪带了下去,自己则将身上的珠钗都卸干净,只挑选了最为简单的几个,由叶心搀扶着,往储秀宫缓缓走去。
如梦正在储秀宫中翘着护甲,坐在绣棚前绣花,听宫女容佩来报——这还是她在洒扫处遇见的一个宫女。
年龄虽大,但却梗着脖子同总管要个分明,莫名的让她觉得同嬿婉相似,便将她带到了储秀宫,何尝不是满足自己意图践踏嬿婉的心?
且容佩对如梦很是忠心,初入储秀宫便同内务府的总管争得面红耳赤,几乎就要上手;但只要如梦一声令下,容佩也会停下手中的动作,这才是让如梦深觉舒坦的。
不论如梦如何说,容佩始终都站在如梦这边,并且夸赞如梦的聪慧细心,更是让如梦心花怒放。
“愉妃?倒是个稀客。”如梦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即便护甲上的一些装饰已经将绣布扯得有些勾丝,如梦也不愿将护甲摘下。
容佩也是在旁冷哼:“奴婢瞧着愉妃打扮的很是素净,只怕是发现在皇后那边讨不得巧,便想起娘娘来了。”
如梦轻笑:“你将她带进来,本宫也瞧瞧,她的目的如何?”
容佩应声而退,很快就将海兰带进了宫殿。
海兰很是乖觉的行了大礼,跪在了如梦面前:“请姐姐安。”
如梦自顾自的刺绣,似并未听见海兰的话。
海兰倒也是不恼,静静地跪着。虽成了愉妃之后,很少有这般被人蹉跎的时候,但在来之前,海兰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自是不惧。
“愉妃怎地来了?容佩你也不提醒本宫?”直到如梦将一朵花绣完,这才如梦初醒般发现了海兰,语气中却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是幸灾乐祸。
海兰在叶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妹妹也方到,见姐姐在绣花,也不好叨扰。妹妹见,如今姐姐的记忆是越发的好了,上面的花蕊都栩栩如生,只怕蝴蝶蜜蜂都要分辨不清了。”
海兰的夸赞让如梦很是受用:“本宫差点都要忘了,你也是绣娘出身。你觉得,比之你做的,如何?”
“自是不如姐姐的。”海兰低眉顺眼,“姐姐天生聪慧,妹妹不过是后天的勤学苦练,哪有什么可比性呢?”
如梦自然是笑了起来,只是依旧记着以往的仇:“本宫还记得,先前三番五次请愉妃来储秀宫小坐,愉妃都不肯。容佩,你可去窗户外看看,太阳是否从西边出来了?”
如梦的嘲讽并没有让海兰觉得羞愧,更不曾让海兰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