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原本心中就有这个打算,且也同晞月私下排演过多次,但碍于现实的种种原因,始终没有办法开展起来。如今得了乾小四的吩咐,便站起身来,将压在字帖最底下的一本书递给了乾小四。
“这是臣妾前些时间同晞月闲时写的一些想法,原本以为没有再见天日的机会了,但今日皇上既然提起,臣妾便斗胆拿出来给皇上一阅。”
乾小四细细的翻阅着这本书,又或者称之为笔记更为妥当。
上面的字迹不似琅嬅、晞月平时那般端庄,偶有些行笔匆忙,甚至还有一些小插画在上面,但乾小四透过这本书,似能看到二人有商有量、面带喜悦的模样。
后宫之中,能人不在少数,若不是乾小四突然奇想,只怕也是要错过如此鲜活的她们。
见乾小四久久不言,琅嬅也并不气馁,在旁解释着:“这本是晞月想出的一个主意,见臣妾在教嬿婉习画时冒出的一个想法,只是臣妾同嬿婉觉得极好,莲心、惢心等也在一旁认同,便和晞月商讨起来。”
“里面涂改的部分,则是因为臣妾带着嬿婉、莲心等教习时,发现不甚合理之处。宫女虽习得文字,但有些较为复杂的,还是难以理解,甚至有些连字都写的分外难看。可见虽然在八旗之中,但家中对于女子要求并不严格,也并没有要求她们掌握这些。若不是因为她们自己好学,也不会主动提及。”
“臣妾想着,好学是一件好事,便也同晞月一起教了她们一些。只不过每个人都不同,所擅长的自然也不同,正如莲心,练字能够沉心静气,但在背诗一项上,总少了一些灵性,不是忘了上句,就是漏了下句;惢心则恰恰相反,在六艺一项上极其不精通。莲心、惢心好歹也是王府出来的,嬿婉甚至还没有她们的起步高,但好在嬿婉刻苦,也肯下苦功夫,如今也能够超越她们了。”
琅嬅说起这些,便滔滔不绝,眼神中带着光,让乾小四有些着迷。
是啊,这才应当是鲜活的女子应当有的样子。
“你们做的很好。”待琅嬅说完,乾小四道,“你说,这是晞月的想法?”
“是。”琅嬅用力的点头,“自晞月抚养永璜,在永璜的功课上也下了许多功夫,甚至也会跟着师傅学习,深觉受益匪浅。而如今永璜大了,眼看就快要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晞月也因此空闲下来。看着宫中忙忙碌碌的奴婢们,晞月认为,若是其余宫女也愿意学习呢?若是能够给她们这个机会,她们能够知事明理,对于臣妾管理后宫,也是一项助力。”
“原本也是因为嬿婉好学臣妾才会带着嬿婉,听晞月如此分析,倒也想给她们一个机会。这几个丫鬟都是聪慧的,也愿意尝试新的,倒是给了臣妾和晞月一个很好的实验的机会。只是,终究还是只在长春宫和咸福宫进行,其余地方,因宫女们比较忙碌,各宫主位也都有着各自的安排,也不好贸然要求她们。”
想着晞月大大咧咧的性格,乾小四倒有些诧异,却并不意外。能被先帝破格从格格份位上提拔的人,除了父亲高斌受重用,也是因为本身高家一脉的教导。
乾小四略沉吟:“这事你便可让晞月着手去办,朕全力支持。”
琅嬅忙谢恩:“臣妾谢过皇上。”
乾小四将琅嬅扶了起来,道:“日后若是有事,可以直接与朕商议。朕希望你们能够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做,也希望你们不惧展露自己。”
时间缓缓流逝,晞月也已经将“女子学堂”办了起来,有音律课程,有文学课程,也有绘画、鉴赏等课程,倒也是让后宫稀奇了好一阵。
就连太后也惊动了,听着福伽汇报的情况,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羡慕:“她们倒是寻了一个好夫君。”
宫中好一阵热闹,就连海兰也挺着肚子忙碌了一阵。
恰巧就在海兰在叶心的搀扶下回钟粹宫时,阿箬拿着一个香囊匆匆唤住:“海贵人!”
海兰心中不免警觉起来,但面上不觉,只回头道:“不知阿箬姑娘有何赐教?”
阿箬面色一僵,承宠以来,不论阿箬怎么讨乾小四的欢心,份位依旧没有变动,就连称号也没有拟定一个。而海兰的“阿箬姑娘”,分明就是在打阿箬的脸。
偏生海兰的份位高于她,又怀有子嗣,阿箬实在是动不得。
“海贵人,这可是你掉落的香囊,还望海贵人好好看护才是,若是被旁人捡了去,定会引起一场风波。”阿箬面带笑意,只是眼神中的恶意怎么都控制不住。
叶心接过阿箬手中的香囊,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福身道:“感谢阿箬姑娘,奴婢定然会好好收着的。”
说罢,倒也扶着海兰进了钟粹宫,留下阿箬一人面色扭曲。
叶心将这个香囊丢的远远的,又认真的洗了手,换了身衣服,这才敢站到海兰身边伺候她。
海兰见叶心如此谨慎,只觉得心中微暖,但也劝慰着:“阿箬虽然鲁莽,但也不至于就这样巴巴的送上一个把柄给我们。你且将宫里看护好了,莫要让旁人混了进来。”
“是。”叶心领命,“奴婢也已经差人将情况告知了皇后娘娘,只怕那些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海兰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只长叹了一口气。原本因“女学”举办起来的兴奋也烟消云散了。
后宫纷争,时刻都在,永不停歇。海兰有些倦,但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又只能打起精神来。
夜深,往往是有些人最活跃的时候。钟粹宫已经关上了门,也逐渐熄灭了蜡烛。
只听得“嘶”、“嘶”声不绝,惊得一声尖叫,让钟粹宫上下都行动起来。
海兰早就已经搬到了绿筠的后房中,留在偏院的只一个叶心罢了。面对吐着蛇信子的蟒蛇,即便叶心做了准备,也不免有些胆颤。
但很快,一行侍卫就已经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太监往前院而去。这件事,也该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