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起来了……”男子拿着刀鞘在牢笼的木桩上拍打着。
在阵阵呼和声中醒来去，之间叫小五的汉子将食物分发以后便不再理会，随着马车开始走动，在感受到清风携带的凉意，抬头仰望，天空已经挂起了稀疏的繁星。
看着夜空下的山峦一从接一从的远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火光闪烁。熙熙攘攘能看见十几个人影晃动，手中拿着不少农具。在远处喊道：
“前面的人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苍鸾山我们的地盘！”
只见几辆马车停止不前，但也却没人搭话，四周氛围顿时一片死寂。
猛然间前面车棚中极射出一道真气，不知道是什么暗器，只听见嗖的一声，细微的声音转瞬即逝。前方小道上的男子瞬间倒下，手中的火光也掉落在地。
一时间惊得身后人群不知道所措。
沧桑的嗓音传来：“小五，去解决掉剩下的人。”
只见看护马车的前后男子抽出腰间的钢刀，极速向前方掠去，拿着农具的众人一看势头不对便向左侧山林逃离。
只见小五众人甩射出手中钢刀，一道寒光飞射而出，林间瞬间倒下几人。
马车中苍老且寒冷的声音传出，“小五，别追了。”话音刚落只见车棚中传来阵阵咳嗽……
小五从倒下的身体拔出钢刀，在其身上擦拭一番，便手腕一道剑花收入刀鞘，将身体之上的麻衣托了下来，顺带吐了一道口水。
“王姐，是流民，身上连一个子都没有！”
马车中轻应一声，“嗯～快赶路吧！”
马车重新缓缓晃动，渐渐看不见身后那片山林，那衣不蔽体的身体就静静的躺在树林之中，等待天空盘旋秃鹫的啃食。
天空已经布满了繁星，连月亮也横挂其中，主导着自己在夜空中地位。
随着马车进入官道，速度不由的快了起来，在颠簸下，身体不禁有些生疼，直到看着远处的越来越近，马车才开始停止。
前方显现出十几人队伍，四五辆跟自己般的马车牢笼，上面也关押着自己年纪般大小孩子。
只见一个壮硕魁梧的男子对着车棚中的王婆细语了几句，两支队伍便开始汇合，一同在官道上快速前行。
沿途路边偶尔遇见被睡梦中惊醒的流民，但看着如长蛇一般的队伍，也悄然远离。
顺着官道越来越陡峭，四周的山峰显现的高耸且深邃，尽管夜空繁星高挂，但抬头眺望，如同井底的青蛙。
看着道路之下的悬崖，一片黑暗，仿佛无底洞般，带来阵阵不适。
渐渐的山谷不再狭窄，变得开阔起来，之前的山峰已经见不见身影，但接踵而至的不过是另外连绵不绝的山岭，依旧让人不可翻越。
这时队伍停止下来，只见前方车棚里呼喊道：“小五～”
身侧的男子便快速跑步向前。“王姐，你什么吩咐！”
“现在到哪了！”
男子抬头向四周看了眼，“王姐，现在到出云谷入口了。”
“出云谷！通知下去，大家警惕点。”
不多时马车重新启动，不过速度不再像之前那般快速，总算不再感受那颠簸带来那种七荤八素的感觉！
这谷底跟村里的水云涧有些相似，就是两边的山峰没有那么高，看着像两条巨龙匍匐趴在两侧。
峡谷低端小路变得有些太过黑暗了，月光照射到峡谷便被两侧的山岭吞噬，没有火光的照射，连同车身旁的孩童都看不清楚轮廓，好似消失了一般。巡视四周，只有轻微的水流声“哗啦啦…”在峡谷回荡。
随着一声破空声传来，一道带着火光的利箭激射在前面的道路，在小路中间传来微弱的火光。
只见小路右侧上的燃起火把，依稀能看个大概，莫约三四十人左右。
只见马车边沿小五开口喊道：“不知道是哪里好汉在此，不知道是打尖（赶路休息）的还是吃横把（打家劫舍）的？”
只见上方男子回应道：“少废话，把东西全留下赶紧滚，不然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只见小五高声道：“这位好汉，既然相遇、即是缘分。只是这世道艰难，还望留口饭吃。”
小五向身后招手，“小许～”只见一个略微稍矮的男子从麻衣盖住的马车上抱下来一个小箱子放在路边，打开瞬间银光闪烁。
上方男子看到箱子瞬间，语气轻和道：“不是我们不给兄弟面子，只是这世道变了，我也是为了手下兄弟能吃饱饭。还望兄弟宽容刚刚的不举。”
“不过看你们也不容易，今天就给兄弟们让个道，你们走吧。”
小五抬头答谢道：“多谢好汉侠义，只是弟弟我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改日往返，一定敬好汉与纵兄弟几杯薄酒。”
男子道“好，那我就不强留了，改日路过，一定要入我落云寨坐坐。”
小五招手，随着马车缓缓远去，看着马车前后的人放松了手中握紧的钢刀。不禁好奇，难道这就是张爷爷说的江湖吗？不过好像都是些看人下菜的无耻之徒罢了！
天空渐渐露出浅白，车队缓缓进入村庄里，村里各处建的一座高塔，上面依稀能看到值守的人员。
进入村庄，一个年长些的大叔前来迎接，接着队伍便跟着进入一座宅院，里面数十几人在角落竹椅之上打盹，直到听见动静才缓缓睁开双眼。打量着车队。
只见小许将宅门关闭，便将车队牢笼打开，驱赶这孩童。
车棚的王婆也从马车之上下来，巡视一眼便进了屋子。之前接引的大叔也跟着走了进去。
只见小五从屋子之中提着两个木桶。“都排好队，一个一个过来打饭。”
看着木桶当中的粟粥，在木勺搅动瞬间，那香味就让在场的孩童精神振奋不少。毕竟从被马匪抓住到现在，已经啃了两天的干饼了，第一天马匪一点食物也不给。
吃完之后便被安排换了身衣服，在半桶水中四五十个孩童挨个洗脸。由于女孩子头发有点过长，只见小五抽出钢刀，一把抓住头发就给剃掉，拉扯之下不少女孩吓得哭泣起来。
只见王婆打开屋子大门，“在哭就打死丢井里面去。”那带着些真气的嗓音一吼，院中瞬间就安静下来。
接着就反身回去，从屋子当中拿出一沓纸张。
“都过来，看见这个红泥了吗，拇指按住这个呢，然后在去这个纸张按一下，按完已经纸张拿好，丢了可不会有好果子吃，知道吗？
望着平静的孩童。“排好队、一个一个过来吧！”
看着长蛇的队伍，自己也紧跟着，不敢做出异样之举，很快便轮到自己，看着眼前的纸张，最为醒目的便是卖身契三个字。
看向纸张上面内容；
出卖人；南临王朝、榆阳城、延桐乡、陆今安、男
被卖人；南临王朝、榆阳城、延桐乡、洛悦清、女
买主；南临王朝、榆阳城、九宫坊、苏明彦、男
立字居人陆今安印；因天降烈日，连年无收，日无杜用，因将小女连年玖岁卖与九宫坊为奴，并不与买主相干。同中言明，使三十两白银，两方人阶对面交过，口空无凭，立人契陆今安印。
南临王朝、肆佰叁拾肆年贰月拾柒日
看着身前王婆手中的纸张，内心一时无措，回顾四周，到处是在歇息的打手，无可奈何的伸出拇指，粘上红印按在纸张之上。
待所有人按完红印，王婆双眼巡视众人。向角落招了招手，小五便快速跑去。接着便将孩童男女相互分开。
看着已经站立好的队伍，王婆便转身坐下。
“你们当中，可否有人能识字、会手工，或者其他的活计。就站到我面前来。”
话音落毕，静静等待。
渐渐的从队伍中走出十几人。
看着远处有出没有站到前面、且有些慌张的孩子。
“你们都是八九岁，十来岁的孩子了，多少也懂点事情，从你们上了马车那天起，你们的命运就注定了，现在利用你们之前学到的，会做的，只要有价值，可能对你们接下来的命运会有些扭转。”
“若是对我抱有敌意，故意藏拙，那到分配到不好人家，吃了苦头，可别怪我老婆子。你们可是我花银子买的的，你们要恨，就去恨拐卖的人贩子，强抢你们的马匪，或者卖掉你们自身的父母。”
“最后再说一遍，除了家里会种地，还有会别的吗？有就站出来，你自己有了身家，我也能做赚点，你也能分配个好点的地方，少吃点苦头。”
一个女孩站了出来，“婆婆，的会女红，会织布，可以吗！”
王婆点了点头，“嗯～不错，出来吧！”
看着缓缓从人群中又出来了几人。看向没有动静的孩子，也怪不得我了，以后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吧！
转头向边上的男子喊道：“小许，将这些孩子带下去吧！剩下的跟我进来。”
跟着王婆进入中堂，看着王婆从桌上拿起了笔杆便说道。
“你们会与不会，我不会深究，但若是不会装会，到时候到了主家被发现滥竽充数，被打死了可怪不得别人！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好好想想。”
看着没有动静的孩子。
“好～排好队，第一个小子、过来，说说你会什么，”
只见男孩走上前，王婆便将手中的卖身契拿走，开始在桌上记录下来。
“婆婆，我会剞氏”
王婆有些诧异，打量着眼前的男孩，看着眼前拘谨的孩子，“小子，你那里的人，居然会这个，你可识字？”
男孩子回应道：“回婆婆，我是柳青乡人，在与父亲返往盘水县时遭遇到山贼。不识字，我师傅只教我照猫画虎，并未教我辩识。”
王婆点头道：“嗯～拿好卖身契，从今日起，你就叫着上面的名字，你的以前的过往将不再与你有任何关系。”
转头看向后面，“下一个～”
看着前面队伍都介绍完自己，很快便轮到自己。盯着王婆那满是皱纹的脸颊，双眼对视，内心不禁被那深邃且带着寒气的眼神击溃，不敢抬头与之直视。
王婆盯着自己，“小丫头，你叫什么？”听到王婆发问，不禁有些紧张，别人可能不知道卖身契写的是啥，但自己从小在张爷爷逼迫的教导下，知道卖给什么坊的为奴。从此以后自己的一生便再也不由自己了。
不敢抬头低声回应道：“婆婆，我叫刘云。”
看着眼前沮丧的孩子，“不用灰心，有能力的人，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他都不会过的差，你应该庆幸你遇到马匪之前没受伤，在烈日下奔袭一天还能活着见到我。”
“老婆子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极恶之人，把你们发卖，运气不好遇到心肠坏的主家，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运气好与不好，这就是命了。”
“将你们从马匪手中买下，起码从注定的结局改变，至于之后的结果，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见王婆老气横秋的解释道，“谢谢婆婆，我爷爷与我说过，江湖往往身不由己，我能理解。”
只见王婆思绪一番，不由嗤笑，“呵呵～江湖！”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