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距离提瓦特非常遥远的岛屿。
辽阔无垠的海面映着清透的蓝天,无数神鸟贴着水面飞掠而过,掀起的风,摇曳着千朵盛开的白莲。
岛屿中心有一座壮观的象牙白建筑,此地神圣而清净,而今日,里面却隐约传来神女严厉的训斥声。
身负重伤的少年姿势极低地跪在神女面前,身上的泥泞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混合着暗红色的血污。
就在刚刚,对方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他就被扇得跪下去了。
倒也不是有多么敬畏对方,只是因为身上的伤太疼,身体太疲倦,压根儿就没力气和她辩驳。
“私自献出神力……”绿衣少女颤抖着手,“你真就不怕「大人」知道?”
“他最近不是去祈福了吗?一时半会儿也不回来,”散兵虚弱地垂着头,支撑身体的双臂轻微发出颤抖,“只要你不告诉他,他会知道吗?”
“你——哎,”绿衣少女看着他脏兮兮的样子,又气又无奈,“你先去洗洗行吗?”
“怎么,嫌我脏?”散兵慢吞吞地爬起来,半边脸还轻微红肿着,嘲笑她,“你啊,和「大人」越来越像了。”
“少废话,快去,好让我给你治伤。”绿衣少女翻了个白眼,推开他,起身走去莲花池边。
“唔……”散兵捂着被她弄得发疼的胸口,表情抽抽,“你就不能温柔点?我觉得女性还是可爱点更讨人喜欢。”
“谁稀罕你喜欢?”绿衣少女停住脚步,转身美目含怒瞪着他,“夸了半天,你直接点栖川奈奈的名字不就行了?”
“……”散兵停顿一下,又笑着回应道,“那人家可比你好多了。”
绿衣少女眉毛一横,抬手,手心绽放一朵白莲,散兵胸口瞬间爆出剧痛,痛得他差点晕死过去:“呃啊——住手啊!”
散兵不记得到底是几百年前了,好像是冒死进入御影炉心强行将其关停的那会儿,灰头土脸的他徘徊在海边的滩涂上,一个趔趄跌倒在浅水里,正巧被路过的神明捡了回去。
「大人」于他,有再造之恩。
他是他唯一臣服的神,而眼前的绿衣少女,是「大人」的神造物,散兵记得自己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就开始和她一起修习,和自己不同的是,她是一个幸福的神造物,自幼在神的庇护下成长,如今也成为了真正的神明。
一小时后,散兵洗完出来,躺倒在莲花池边的卧榻上,舒了口气,望着鹅黄色的天空,庭中高大桫椤树上飘下的洁白花簇。
“现在下边那群人,肯定到处找我。”
绿衣少女在他身边蹲下,支着脸笑:“你躲这儿,谁能找见你?”
“就算他们知道我在这儿,也不敢来啊,别看你人长得这么丁点大,当年可是一掌劈死一个魔神,谁不闻风丧胆啊。”
“……”少女显然没空和他打趣,直接拉开他胸前的衣服,“正经点,给你治伤!”
“哦。”
她双手幻化出一朵白莲,绽于散兵胸膛的伤口上,细碎的光流淌进去。
为了将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保护起来,她又取来一方贴身的丝帕捂在上边。
“所幸这颗心没有被完全破坏掉,修补起来还算简单。”绿衣少女收掉神力,拍拍手在榻边坐下,端起一杯热茶悠哉悠哉地喝。
“坏掉正好,省得还要我去找「博士」把这颗心取出来。”散兵拢起胸前的衣裳,欠了欠身子,看见桌上摆着一盘精致玲珑的莲花酥,便随手拿过一个。
“哈哈?我没听错吧,”绿衣少女顿觉好笑,歪过头瞧着他,“不想再体验那些烦人的感觉了?可是刚刚,还有人夸他的心上人夸个不停呢。”
散兵:“……”
少女笑嘻嘻地拍着散兵的头:“没事,没事,正好我和「博士」约定的机关研讨会就要开始了,你真想去找他取心,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去。”
“什么,机关研讨会?”散兵打开她摸过来的手,上下扫她一眼,“就你?当初大人可让我主修机关术,你只是学学怎么解而已,三脚猫功夫就别去丢人现眼了。”
“你学的是建造,我学的是解除,”少女指手画脚,一脸认真地反驳散兵的话,“你建得出我就解得出,你敢说你比我厉害吗?”
“不敢不敢。”
“哈哈,”少女被哄开心了,看着他直笑,“那到时候和我一起去找博士?”
“别了吧,让多托雷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他要活活吓死,”散兵气笑了,懒得和她继续掰扯,干脆转移话题,“上回托你帮的忙,弄好没有?”
“那有何难,不就是解个诅咒么?”绿衣少女早有准备,展开手心,递上一团交织的光,“这是解除禁咒的最后一步,拿好。”
散兵接过来,盯着掌心的光芒若有所思。
“连句谢谢都不说?”少女挑挑眉。
“我可真要谢谢你,闲着没事偷采了我花海的一支海角樱,还将它用作命座造了一个小瓷人,”散兵合上掌心,回头看着少女憋笑的脸,面无表情,“你到底想干什么?”
少女掩嘴一笑:“噗,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散兵把手枕在脑后,望向遥远的天边,眉眼懒散:“早就猜到了。提瓦特根本没有海角樱草,她的命座为什么会是这个?况且,几百年前,你给我看过你雕的那个小瓷人,它长什么样子我隐约有印象。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她长得跟你真的很像。”
绿衣少女挠挠脸颊,笑得挺尴尬:“呵呵,其实我的初衷是……”
“为我造的?”
“咳咳,是的,”少女正经起来,“谁不想看看一脸冷淡薄情的散兵大人,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