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散兵的实力已能与雷电将军匹敌,才造成失算的局面。
奈奈实在坚持不住了,可她不敢停下,因为她无法预测,一旦散兵逃出法阵,雷之神是否会采取紧急措施——拔刀降下最严厉的惩罚。
“奈奈,别硬撑了,”绫人冲进飓风里,扶住奈奈双肩,“再这样下去,你……”
这时,万叶和托马突然喊了一声:“不好!”
众人看去,那原本被牢牢束缚在法阵中间的散兵,右手的禁锢已被成功破坏掉,他迅疾将手伸向腰间,貌似有要拔刀的动作。
可他腰间貌似并没有佩戴任何武器。
——难道是他曾无意提到过的那把神赐佩刀?
奈奈突然大惊失色,绝不能让他拔刀!
她迅速地将两根手指竖在嘴边,口中语速极快。随着咒语声响起,原本已经黯淡的法阵瞬间变得无比耀眼,仿佛一颗璀璨的星辰降临人间。
与此同时,法阵再次延伸出无数道禁锢线,如潮水般涌向散兵的右手,紧紧地缠绕住,让他一时间难以挣脱。
散兵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用力挣扎,但却无济于事,这回完全失去了自由,无法再做出任何有效的攻击动作。
奈奈本想先将他暂且控制住,好为接下来的谈判提供条件,可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却进一步激惹了他。
“滚啊!”
他完全丧失了理智,宛如一只从炼狱之底爬上来的魔鬼,拼尽全力,疯狂撕扯着一切,似乎恨不得要将眼前的草木、众人、山峦通通碾个粉碎。
“你停下来,我们可以谈判。”
“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凶戾的风刃浑然变得漆黑,犹如从深渊涌来的黑色鸦群,将灵阵包裹得逐渐透不出光。他好似豁出去了,誓死要杀光所有人。
见状,奈奈已别无选择,为了控制住散兵,她不惜透支灵力加强法阵。
瞬间只觉心脏急剧收紧,剧痛灌满整个胸口,她一个趔趄差点昏厥过去,刚擦了一口血,又吐出一口血来。
“奈奈!”绫人忙抱住她,绫华和一斗也围了过来。
灵阵的力量顿时减弱,她衣裙上被落下许多刺眼的殷红。
那漫天风刃,很突然地,瞬间就没了声息。
四周原本呼啸肆虐的风暴也戛然而止,无数被刮到高空的枯叶缓缓飘落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整个世界变得安静无比,只有众人心有余悸的喘息声。
散兵陷入一种沉寂的状态,他逐渐冷静下来,低着头,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嘴角小弧度颤抖着,咬牙切齿地骂道:“……蠢货!!你疯了?!”
“奈奈!”所有人上前查看奈奈的伤势,都被分散了注意力,奈奈担心散兵会借此机会逃脱,她立刻推开绫人起身。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纵横交错的结界中,散兵竟然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心甘情愿地让自己被锋利无比的灵线紧紧缠绕住全身。
八重神子看到局势终于稳定下来,便望向在树影中静观其变的雷电将军:“你真的不打算出手了?”
“没这个必要。诸事我已交付神里绫人代为处理了,我于此,见证一切便好。”
神子掩面一笑:“看来,你还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啊。”
巴尔泽布不语,继续观测事态发展,仿佛已经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见散兵已被控制住,绫人即道:“进行谈判吧。”
“「谈判」?哈哈哈…”散兵抬起凶戾的脸,盯着他,讥诮道,“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奈奈擦干嘴边的血,走到最前面:“那我呢?”
“……”散兵的胸口轻微起伏着,沉默半晌,“你想谈什么?”
“我们暂时把私人恩怨放一边,那些我待会儿再跟你慢慢算,”奈奈握起胸前的砗磲真珠,看了几秒,“先谈有关稻妻的事,关于邪神——只要你给我们提供线索,将军大人会考虑减轻你的惩罚。”
这句话但凡不是从奈奈口中说出,散兵铁定要大肆嘲讽一番,但现在他还算认真地进行着这场谈判:“减轻惩罚?你提出的筹码,可真是一点都不诱人啊。”
奈奈冷眼瞥向他:“那你想要什么?”
散兵看着她,又移开视线,脸上的表情突然浮起出旁人难以察觉的悲哀,可站在近前的奈奈却看到了。
他沉默几秒,略带笑意道:“我想要的,你能给我吗?”
“是什么?”
“当然是——”散兵看着奈奈,脸上的温和却转瞬即逝,挑衅般地笑着说,“稻妻的灭亡。”
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绫人,不禁冷笑:“你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哦?”散兵挑起眼梢斜睨着他,露出更加挑衅的笑容,“那么我要某个人——你给吗?”
“……”绫人蹙眉静默。
散兵悠然一笑:“何必两败俱伤,各取所需,对大家都好。”
奈奈这才明白他们说的是她,尽管散兵提的要求不知真假,甚至有试探神里绫人的意图,但神里绫人为什么会沉默?难道他真的在考虑吗?
“哈哈…”散兵沉声笑起来,“神里绫人,你以为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她吗?到头来还不是为了稻妻,为了你的家族安稳!你该不会又想故技重施,拿她来交换吧?”
绫人:“我并没有那么说。”
“够了!”奈奈突然觉得格外难过,掉下泪来。
是真的也好,是这俩人故意彼此之间暗中较劲也罢,她都不要成为一个利益的砝码被人推来推去啊!
“好,我不说了,”散兵扫视她一眼,垂下眼睑,妥协,“不就是邪神么?你提出的请求,我暂且考虑一下。”
奈奈:“你要考虑多久?”
散兵忽地一笑,看向她:“这有何难,不如我们先解决私人恩怨?”
奈奈别开眼,目光变得有些复杂,有太多要账要和他清算,但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算起。
那些曾经的伤害、背叛与欺骗,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要再次在她本就脆弱的心头上千刀万剐,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这些过往了。
托马拿出笔与一本册子,走到绫人身边:“家主大人,不如我们先解决栖川家的事。”
这时,神里绫人挥手命令终末番下属带一人上来,众人往那边看去,那双手带着镣铐之人,竟是勘定奉行的二小姐,柊千鹤。
奈奈随意扫视过去,不免吓了一跳,她的容颜已不似从前那般精致美丽,双脸与脖颈上留下了极为恐怖的烫伤痕迹。虽然奈奈并不知道她为什么毁容了,但她恨透了这个女人,此刻心里只有痛快。
神里绫人:“重要的证人,我带来了…接下来,开始供述你的罪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