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共谋稻妻」,斗篷人忽地笑了,声音由厚重的铁面传出,显得非常浑浊。
散兵轻瞥他一眼,语气不紧不慢:“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斗篷人:“可笑之至,阁下来自珊瑚宫,怎又会与稻妻为敌?……你现在不过是为了营救同伴,说出这种逢场作戏之言罢了。”
散兵阴阳怪气:“要是单纯想救人,我不如直接动手,何必多跟你们废话?”
万叶接话道:“就算阁下在武力上有足够自信战胜我们,但我刚刚可没说,蝶祈圣女就在此地。要是我们不肯告知,阁下真的能找到她在哪吗?”
散兵表情一顿,立刻暗中感知联络器的方位。
……
果真杳无音讯,有人把联络器关了?还是被他们收缴了……?
散兵冷笑一声,不得不提起耐心,放缓语气:“跟我结盟,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
万叶:“谈话前,还请阁下先言明身份,我与家兄都不知道你是谁,又怎么信任你?没有信任可言,就没必要谈合作了。”
“我在这世间有诸多身份,想必有些是你们不爱听的。那就挑个重要的说吧——”散兵静默片刻,语气毫无生息,“我的诞生,与雷之神有关。之后我与她结怨,流离人世,居于枫原家,与你们枫原家先祖有过短暂的交情。”
“雷神造物?”万叶蹙起眉头,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我的确听先父提起过,枫原家的祖先收留过一位不寻常的少年,后来才知,他是雷电将军曾用于存放神之心的人偶。”
散兵没有否认,只是那一瞬间眼里闪过了复杂的神色。这一刻他心里在想什么呢?没有人知道。
斗篷人揣测着,试探性地提问:“你对稻妻下手的目的,是想夺走神之心?”
“不!”散兵忽然情绪激动,提高音量,“那原本就是我的东西,怎能说是「夺走」?!”
“……”斗篷人很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任谁也知道雷神的神之心已落入愚人众之手,“无论怎样,那枚「神之心」已经不在她那了。”
“我不在乎这个,”散兵哈哈一笑,“重要的是……失去了神之心的神,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于那个位置之上!”
万叶倒吸一口凉气,勉强镇定心神:“所以,你是想除掉雷之神?”
“何止如此,”散兵盯着斗篷人,脸上顷刻间没了笑容,“我憎恨神,也憎恨人,但我决不屈服于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我要主宰那属于我的命运,更要主宰稻妻的未来!”
宛如耳边一声惊雷响彻云霄。万叶顿时哑然无言。
“口说无凭,”斗篷人显然比万叶镇定,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必须保持冷静,“我们已形成一方势力,足够与幕府军对抗。而阁下孤身一人,又有什么呢?简而言之…若想结盟,你总要拿出令我们认可的筹码,不是吗?”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散兵忽地微笑,抬眼,“你们的确有战胜幕府的可能。但在座的各位,又有谁能解决巴尔泽布呢?”
斗篷人:“我们目前为止,确实没有能解决她的办法。毕竟她是魔神,而我们是人,单论实力,击败她是不可能的。倘若阁下有妙策,我们可以考虑结盟。”
闻言,散兵啧了一声:“还算有自知之明。”
万叶见时机已到,立刻问道:“看来,阁下是有击败雷之神的计划了?”
“当然。”
“那么愿闻其详。”
黑衣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是远处洞口那耀眼的炽白色天光,光芒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空间。然而,这明亮的光线却与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身影被逆光笼罩,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使得他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只有那双含笑的紫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透露出一种神秘而蛊惑人心的气息,让他们不禁想要探究其中隐藏的所有机密。
“很简单,”他吐出一声轻笑,语气随意,仿佛在他眼里,接下来要说的只是件寻常不已、不足为道的小事,“让邪神,重新降临世间。”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感到心慌气紧,震惊失色。
唯独斗篷人不动声色:“据我所知,魔神奥罗巴斯被雷之神一刀斩于八酝岛,就算如今还有几分残念尚存……复活也绝非易事。”
“你多虑了。复活邪神,如今只差一步之遥。”
“是吗?”斗篷人笑起来,“说得轻巧,很难不令人质疑真实性。”
“整个计划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你们一部分。”
万叶见他警惕性极强,便继续逼他:“部分?可是一个能让人信服的计划,必须听起来周密而完整。”
散兵眼底浅浅涌动着戾气,笑容看上去却温和:“你在得寸进尺吗?”
“既然即将成为盟友,阁下又何必吝啬于此?”
“”他嘴唇紧紧抿起,像是在斟酌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万叶与斗篷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凝重之色。他们深知此人的厉害,眼下这般状况,不由得让众人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压抑的暗光笼罩着整个殿室,使得气氛越发沉重。而那股煎熬的窒息感更是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压得在场的每个人都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阁下可有什么难处?还是说,结盟一事,你反悔了?”斗篷人等了几秒,见对方仍不语,当即决定铤而走险,“来人,把他围起来!”
一时间,大批肃魇军从殿外涌入,把散兵围在中间。
“慢着——!”
散兵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与眼前这一势力结盟是最好的选择。
上次为了救出奈奈,他将一半力量给予了邪神,如今,他的实力已经不如从前,必须另找盟友,才有足够力量制衡邪神,以免形成任其摆布的被动局面。
他虽然不可能轻易将计划和盘托出,但必须试图周旋。
“别急嘛,如此私密的谈话,”散兵扫视一眼左右两侧的肃魇军,“无关人等,最好退下。”
斗篷人思索片刻,挥手道:“都退下吧。”
在军士全部退下后,散兵却仍然没有开口,他环视了这偌大的岩殿一眼:“在我与二位详说之前,请容许我确认一下此地……是否存在其他人。”
万叶和斗篷人不由一惊。而此时,隐藏在屏风后的众人都把心悬到了嗓子眼,恐惧在沉默中无限放大。
“哈哈哈哈……怎么了?”散兵朗声笑着,摊开手,手心冒出一簇跳跃的明艳紫光,语气尽量保持礼貌,“只是小小的探查,二位不会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吧?”
万叶紧咬下唇,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当然可以,您自便,”斗篷人凝视着散兵手里那簇光,提高音量问道,“阁下这是……言灵术?”
“只是略懂一二。”散兵闭上眼,运转起手心的力量。
这一刻,无论是屏风前的绫人万叶,还是躲在屏风后的一斗、绫华、神子,所有人皆冷汗不断,心跳如鼓。所有人都无法确定是否能够抵御即将到来的威胁,又能否顺利度过眼下的危机,于是都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武器,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屏风后,一斗心急如焚,甚至想直接杀出去,好在有托马在身边,用尽力气将他死死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