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啥办法?您是哪位大神?您在这院里说话跟圣旨似的,无人不从,何况大妈当年还慷慨解囊救了雨水一命。所以嘛,我除了给您家白干抵债,还得从我那点微薄的工资和我们兄妹的口粮里挤出钱来,不断地往里填。”
“您老身体倍儿棒,精神抖擞,年纪大心气儿更高。可问题是,您一个月挣多少?八级技工,也就九十来块。我呢?区区三十五块五,下个月好不容多个两块钱补贴,总共才三十七块五。大妈还能领补助,您没负担,我可一身担子重啊。”
“还有,我就纳闷了,您要帮秦淮茹,咋不亲自送上门?送东西还只给半碗,您又不是没钱。再说了,秦淮茹咋就不能上您这儿拿呢?您一老头儿怕啥风言风语?”
“您担心被人嚼舌根,难道我一个单身汉就不在乎名声?院里这么多人,您咋就盯着我一个人往死里坑呢?”
何雨柱死死盯着易中海,说:“您让我把我妹子吃剩的饭菜给秦淮茹,她说她家孩子想吃肉,谁不想啊?现在这世道,能吃饱就知足了。这些先不提,毕竟是上面人吃剩的。”
“聋老太太和钟家我也没少接济,毕竟老太太以前对我们兄妹真的挺好的。”
“可秦淮茹这来来回回拿走的钱和票,不成啊,这些年加一块儿,都能买个小四合院了。”
“大妈当年借钱给我,给妹子治病。三天后您就上门催账,问我咋还?问我一月十八块钱,既要养活妹子,又要给她治病,拿啥担保能还上?”
“逼得我跑去卖苦力,您都忘了?就算这样,我们兄妹还是感激您一家。后来您说啥我都不敢不听,连帮您教训那些不顺眼的都乐意。”
“二大爷总使唤我这使唤我那,他几个儿子是干啥的?三大爷隔三差五就上我家蹭饭,还喝我的酒,直到我把剩菜给了秦淮茹才算完。三大爷,您挣得比我多多了。”
“三大爷您还让我白干,回头您拿钱了,给我分的却少。我有抱怨过吗?出力没问题,可这么坑我,是不是太过了?”
“我为啥娶不上城里好姑娘?大伙心里真没数?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还背后使绊子搅黄我的婚事,这唱的是哪出?难怪啊,你们都叫我傻柱,原来傻就傻在这儿了?”
一大爷易中海听出了话里的讽刺,怒吼道:“住嘴,你胡扯什么呢!”
院子里顿时一片死寂。
贾张氏狠狠瞪了易中海一眼,转身抬手就给了秦淮茹一耳光:“我早说你拿回来的东西不干净,你还狡辩。你这不知廉耻的!”
她几次想冲过去打人,却因激动得全身发抖,坐回原地。
秦淮茹的哭声打破了院子短暂的宁静。
众人心里刚泛起一点同情,何雨柱就结合过去的点滴,随口道:“大傻大爷,我哪儿胡扯了?”
“前两年的咱不提,就说去年七月十三,您拿着半斤小米来,说:傻柱啊,淮茹日子难过了,你也拿点东西过去帮帮忙,算我跟你借的。那天,钟家娃子饿得拿破碗在巷口讨饭,您愣是装看不见。”
“到了十九号,您又来说:傻柱啊,淮茹又哭了,难啊。你瞧瞧你那儿有啥,也拿点过去。二十三号,您让我把煤本给秦淮茹用用,还让我垫钱帮着买。我欠您什么?”
“二十八号那天,您在院里拦住我,拽到角落里说:傻柱啊,淮茹昨天去捡菜叶了。”
何雨柱斜眼看了看周围人惊愕的表情,带着诡异的笑容接着说:“哎,一大爷,这院里除了您和许大茂,哪家没捡过菜叶子?我妹子、三大妈,还有街道王主任,都在朝阳门菜市场捡过。”
“您说送东西算是借我的,可这么多年您一分钱没还,煤本粮本也没让我沾过光。”
“前几天您还让我把粮本借给秦淮茹,那您咋不把您家的粮本借给她呢?今天给人半斤高粱面,让我跟着搭点大米。明天给人仨红薯,又让我贴补。”
”您怎么不直接给贾张氏?干啥非得偷偷摸摸的?院里困难户不少,可谁敢欠您的钱不还?还有,八月一号建军节那天,您悄悄找我说,淮茹去医院了。”
一大爷猛地一拍桌子:“我让你闭嘴。我啥时候偷偷摸摸了?我那是正大光明和你说的。”
何雨柱也火了,啪的一声拍了回去,桌子两条腿瞬间嵌入青砖地半寸深。
除了几位激动的大爷,其他人全都被吓得目瞪口呆。
许大茂这才意识到,以往傻柱跟他打闹时,都是手下留情了。
他暗自决定,往后还是少招惹这家伙为妙。
何雨柱立威后咆哮道:“凭啥啊?就凭您脸大?”
说着,他转向小寡妇说:“秦淮茹,这些年你贾家从我这拿了多少粮食、钱票,我可都记着呢。你比我大那么多,都是个老嫂子了,应该懂得道理比我多。能还就趁早还,真没钱还,就去找那个幕后推手替你还。”
这时,易中海已察觉不对劲,桌子歪了,茶缸还滑了一截。
看着桌上那浅浅的手印,他愣住了。
何雨柱转向呆若木鸡的易中海说:“一大爷,您看,我也要谈恋爱,也要花钱。我妹子也不小了,眼看就要成人了,毕业找工作,也得有点私房钱,添几件新衣裳。雨水想买辆自行车,嚷了好几年了。可我的钱呢?都被您借出去了。”
“再者说,我不仅要养活妹子,作为儿子,我还得赡养父亲。您看您啥时候能把那些钱票还我?您要是不还,我只好去厂里找大伙评评理了。”
“要是我真的迈不过这个坎儿,那就只好卖掉房子,让您二老挪挪窝,我得住进您家了。你们老两口之后住哪儿,我可就管不着了。不信您就试试,你们敢欠债不还,我耍赖又能怎样?”
“我难道要打一辈子光棍?还是找个二婚的女人?谁再故意搅和我的婚事,看我不闹腾得他后悔莫及。”
他又对秦淮茹说:“秦淮茹,你每个月挣那二十九块钱,你家抚恤金也不少拿,以后别老盯着我这个穷鬼吸血行不行?结婚了的大茂送给你的那些东西,难道不香嘛?”
说完,不等别人反驳,他起身就走出了院子。
娄晓娥站起来对着何雨柱的背影大喊:“傻柱,你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大茂,哦不对,许大茂给小寡妇送了些啥?啥时候送的?”
何雨柱装听不见,径直离开了,院子里一下炸开了锅。
他这么一揭短,秦寡妇和一大爷都坐不住了。
许大茂见老婆突然翻脸,只好赶紧哄:“好媳妇,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以前看她们孤儿寡母可怜,有时帮衬一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娄晓娥不依不饶:“你说清楚,给她们送的啥?啥时候送的?你老实说,有没有动歪心思?占没占人家寡妇便宜?”
一大爷黑着脸,拳头咚咚地敲着桌子,嘴里不停骂:“浑小子,混账!”
众人起身散去,有的边走边议论:“傻柱真是傻,被骗这么多年才反应过来。”
程明媳妇接上:“我家也困难,每个月饭都不够吃,咋没人让傻柱给我家送点粮呢?去年八一?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也去看病,我去的牙科,秦寡妇去妇科看环,都是看病,凭啥就没人关心我?”
“你长得那么抱歉,易老头哪能想到你?做梦呢?你说啥?小寡妇那天看妇科?看环?寡妇用的环?哎哟喂。”
程明媳妇火了:“你个混蛋,说我丑呢?我哪里比不上那狐狸精寡妇?你给我说清楚。”
老张对旁边的老孙说:“没想到傻柱心里门清着呢。呵呵,有意思。傻柱不傻啊,还记着账呢。”
老孙哼了一声:“废话,谁家穷得叮当响还往外送东西不记账?除非你每月也领九十多块工资。”
“哈哈,这就是剥削啊,富人剥削劳动人民的典型案例。”
“别乱扣帽子,人家不是用美人计吊着傻柱呢?”
“问题在于傻柱没吃到肉,反而一身骚。”
“傻子吃不吃肉有什么所谓?反正总有聪明人能吃上肉。就算傻柱再能耐,他敢对谁动真格?”
三大妈瞅了易中海一眼,边走边悄悄对王大娘说:“平时看着那老头挺正派的。”
王大娘轻哼:“哼,老不正经。傻柱招他惹他了?他凭什么跟狐狸精一起祸害人家小伙子?我还以为是狐狸精耍手段,让傻柱动了念头,原来这老家伙拿傻小子当枪使,让傻柱替他养人呢。”
“还能为啥?不就是看傻柱傻嘛。”
“哈哈。”
秦淮茹瘫坐在地大哭,贾张氏又扇了她一耳光,随后自己也坐下,瞪着易中海,哭天抹泪地指桑骂槐。
二大爷和三大爷悄悄溜了。
娄晓娥不愿再看这恶心的场面,扭头走了。
许大茂见娄晓娥走远,渐渐笑起来,后来更是放声大笑:“哈哈哈,活该,自找的。我结婚了怎么了?我给寡妇姐送东西怎么了?那是我心肠好。”
“我是许大茂,好人,好人。”
“哈哈,你这大傻子也有今天。哼,活该被人坑。哎?谁打我?”
不知是谁偷偷扔了颗石子。
聋老太太冰冷地看着这些人,扶着拐杖转身离开。
易中海被贾张氏暗讽明骂,又羞又怒,狠狠踹了一脚桌腿,结果痛得龇牙咧嘴。
一大妈摔了茶缸,脸色铁青,硬是要拉一大爷回屋问话。
二大妈透过窗户问二大爷:“老易头到底咋回事?”
二大爷摸摸下巴,疑惑地说:“看不出来啊,老家伙藏得深。嗯,回想起来,这事儿确实怪。傻柱今天也怪,为啥早不说晚不说,偏这时候抖搂出来呢?”
“谁知道?反正你别学他。”
二大爷刘海中摸摸下巴:“闹一闹挺好,老易的左膀右臂反水了。至于老家伙的名声嘛,嘿嘿,贾张氏以前说的那些难听话虽然消停了,这下不又得翻出来?院子里的人以前不当回事,以后可不一定。”
二大妈嘴角抽搐:“再闹,你也成不了大爷。小寡妇也挺可怜的,你别跟着瞎掺和。”
刘海中不屑地撇嘴:“你懂什么?我为啥一直不帮她们家?她们家以前底子也不薄。小贾手艺好,下班还出去挣外快,挣得不少。都是被婆媳俩和小秦那边拖累成这样。只有傻子才贴过去闻那股子臭味。”
二大妈叹气:“可不就有傻子被鼓动了嘛。”
何雨柱出了四合院门,啐了一口:“都什么人啊?真当我柱子爷是好惹的?”
他出门并非因为院里的人,他们不值他大动肝火。
而是口袋里钱太少,让他没有安全感。
再说,他的话耐人寻味,满是恶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迟早会传开。
万一殃及一大妈,也只能以后想法弥补了。
没钱怎么办?
去哪儿弄钱和票?
他边走边琢磨。
厂区这边的百货大楼货色不多,今天顾客也少。
他买了斤糖,又打听别的东西价格。
售货员们个个忙得不可开交,有的在织毛衣,有的聊着家长里短,还有的正对着镜子梳头发。
他们回答顾客的问题时简洁又干脆。
其中一个售货员斜眼一扫他指的商品,随口报出了价格,业务娴熟得不得了。
人家也就报个数,多余的话一句没有,连“元”字都省了不说。
在那些讲述旧时光的里,废品回收站是能把废物变成宝的地方。
可他一进去,发现里面尘土飞扬,堆满了杂物和旧报纸,破破烂烂的旧书也不少。
木箱基本都有损坏,家具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被拆得七零八落。
一台木壳收音机,外壳还摔掉了一块。
收音机没了后盖,连喇叭的磁铁也没了踪影。
仓库里别说瓷器古董,连个铜盆的影子都没见着。
废铁丝倒是一大堆。他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精明人太多,哪还轮得到他来捡漏发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