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这样直率发问,苏曼抿了抿唇,没有再兜圈子,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室内伺候的颂芝,似有所忌惮。
华妃好奇玉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淡淡斜睨了颂芝一眼,后者立即知趣儿的退了出去,还把门严严实实地关好。
“甄玉妍,你到底来找本宫作甚?若是故弄玄虚,浪费本宫的时间的耐心,就别怪本宫不给你体面了!”
华妃随意地歪在美人榻之上,轻挑着描画精致的远山眉,语气有点不耐烦。
“皇后蛇蝎心肠,不配中宫之位,还请娘娘救我!”
苏曼不再犹豫,立即跪了下去,咬牙切齿道。
华妃闻言微愣,面上的慵懒之态一扫而尽,眼神犀利地盯着苏曼,声音冷冽。
“玉嫔,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指责皇后蛇蝎心肠?这句话若是传了出去,你可是要倒大霉的!”
苏曼抬眸,直视着华妃,语气激愤。
“华妃娘娘恩怨分明,自然不会泄露出去,嫔妾有证据,皇后乌拉那拉宜修心思毒辣,一心想要谋害嫔妾难产,一尸两命,嫔妾勉强逃过一劫,谁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施毒计,还想谋害嫔妾的六阿哥,嫔妾真是恨毒了她!”
华妃微微掀了掀眼皮,意态闲适地把玩着琉璃指套上的一颗璀璨的红宝石,慢悠悠道:“就算是这样?那关本宫什么事,玉嫔你大可找皇上去,向他告发乌拉那拉氏的恶行。”
苏曼唇角微勾,一字一句道:“嫔妾之所以来找娘娘,是因为嫔妾知道皇后害了你的阿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听闻娘娘在昔日怀过小阿哥,却被端妃齐氏谋害,后来嫔妾意外得知,端妃不过是个替罪羊,幕后黑手是皇后娘娘,娘娘得宠,端妃就算嫉妒,也没有必要这样做,而皇后忌惮您,生怕您抢了她的福晋乃至皇后之位,所以才会落了您的胎儿,伤了您的元气,使娘娘一直无法生育。”
华妃瞪圆了眼睛,似是惊怒,又是不敢置信,当即厉声呵斥道:“胡说八道,明明是齐月宾那个贱人害了本宫的孩儿,你休想诓骗本宫!”
苏曼缓缓一笑,表情深不可测。
“娘娘,这事信不信由您,这秘密也是嫔妾无意间从一个老宫女口中得知,如今那宫女得时疫死了,死无对证,我自然是没有证据,取信于娘娘,但皇后下毒害死纯元皇后之事,依然有迹可循,娘娘若是不想活得不糊涂,不妨查查,便知嫔妾所言非虚,嫔妾进宫晚,没有什么人脉根基,即使知道一点当年的内幕,却无从下手探查,只能看皇后如今得意,坐稳中宫。”
华妃满面狐疑,眸光暗沉,一言不发的样子好似泥塑一般,只眼珠子死死盯着苏曼。
“嫔妾告退,若是娘娘不信,嫔妾也只能自保了,毕竟她是中宫皇后,嫔妾没有能力查证当年的事,无法向皇上进言告发,可惜了娘娘的孩子,死的不明不白,凶手依然锦衣玉食,母仪天下。”
苏曼意味深长地看了华妃一眼,目光不躲不闪,唯有面上的不忿和无奈难以遮掩。
虽然她说的这些话有鼻子有眼的,但毕竟没有证据,华妃未必会信她的一面之词。
但华妃素来和皇后不和,对当年落胎的事情耿耿于怀,极有可能会暗下找皇后的把柄,追究到底。
依照年氏如今的盛况和人脉,若真想查当年发生的事,未必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当年经事的太医和伺候的宫婢,未必都是睁眼瞎,又没有死绝,肯定会留下一点线索。
从翊坤宫出来,苏曼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这招实在过于凶险了,只是赌一把而已,华妃若是咽不下这口气,肯定会追查的。
皇后的手脚不干净,华妃的堕胎药是她精心准备的,纯元皇后之死也是她暗中设计的,苏曼生产前后的凶险都有皇后的手笔。
如果年世兰这边不成功,苏曼还有后招,必须把乌拉那拉氏这颗隐藏的毒瘤拔除干净,不然她和弘晋的日子不会安稳。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苏曼舒了口气,希望华妃的动作快点。
回到钟粹宫,她歇在软榻上翻了翻书。
杏儿回来后,面色有点奇怪。
苏曼询问她怎么了,杏儿心里藏不住事,便把她经过永巷时,忽闻前面矮房里传出一阵哀凄的哭声,不由好奇心上来了,进去一看,发现一个面色枯槁的宫女在悲切嚎哭,嘴里一直喊着:“小主你死的好惨。”
“是伺候谁的宫女?”
苏曼好奇问道。
“是采月,曾经沈答应的陪嫁宫女,沈氏染了时疫之后,她和其他的宫女都被遣散了,听说她被安排在永巷这边做粗活儿,身体吃不消,如今生了一场大病,许是心里苦惦记以前的主子,病重时一直嘀咕着,她主子是被安贵人害死的。”
苏曼心中一动,立即吩咐杏儿去请温太医前往永巷给采月诊治,务必不要让人死了。
若真如采月所说,那么沈眉庄之死,和安陵容脱不了干系,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安陵容可不是什么善茬,她如今依附了皇后,凭借着天籁般的歌喉获宠,宠爱不浅,加之心思细腻,城府颇深,若是日后被皇后指使来谋害她和弘晋,那就很危险了。
杏儿躬身应声而去。
忽闻后殿一阵小孩的啼哭声,想必是弘晋尿醒了,或者饿了。
乳娘立即把六阿哥抱起来查看,没有尿尿,便软语轻哄着给他喂饱了奶水,动作小心细致,不敢有半点轻忽。
六阿哥吃饱之后,苏曼笑着从乳娘手里接过儿子,吩咐乳娘下去休息,这胖小子又长了好几斤肉,抱在手里沉甸甸的。
看着弘晋红润健康的脸蛋,肉乎乎的一团,苏曼忍不住亲了好几口,心里软绵绵的一片,这是她冒险生的宝贝啊,越看越喜欢。
“额娘的小宝贝,你要快快长大啊。”
苏漫怜爱地看着弘晋,心里不住盘算。
三阿哥弘时天资不好,外祖家落魄,生母齐妃不得宠,不得皇帝喜欢看重,日后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很小。
四阿哥弘历一直养在圆明园,他的生母李金桂只是个身份低贱的宫女,死后也没有名分,若是不被高位的嫔妃记在名下,想办法在皇帝面前表现才学,很难出头。
五阿哥弘昼出生不祥,一直被养在宫外,听说体弱多病,没有多少竞争力。
看着自己的六阿哥,苏曼心思微动。
她本身有皇帝的宠爱,甄远道的官位也不算太低,弘晋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幼子,将来未必没有成为储君的机会。
常言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换言之,不想当太后的妃嫔没前途。
苏曼对皇后之位无所谓,但未来的太后宝座必须争一争,如果她当了皇太后,果郡王往后的人生里,就算犯了什么大错,由她这个太后娘娘为其说话,也不会落得不好的下场,也能圆了原主的心愿。
那么乌拉那拉·宜修必须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