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宫里派出一队人马迎接甄常在进宫,苏曼拜别了甄远道,带了桃儿和杏儿两个心腹婢女,乘轿,进宫。
桃儿稳重,擅长梳妆打扮;杏儿活泼,擅长做各色点心,两个人都一心一意地追随苏曼,对皇宫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她们主仆三人由内监引领着,一路穿花拂柳,来到了隐藏在碧翠梧桐树掩盖之后的一座独立的院落,四周是深紫色的蔓蔓桐花,夹杂着一丛丛清丽的素馨和木芙蓉,花香馥郁,沁人心脾。
苏曼微微抬眸,看着院落正中央烫金字体镌刻的三个大字“栖翠苑”,名字的确很雅致,满眼的青翠葱郁,想必夏日的时候很清凉。
“甄小主,您的住所就是这儿了。”
内监躬身说道,桃儿上前给他打赏了一锭银子,笑吟吟道:“有劳这位公公了。”
小内监面上堆着笑,把银子直接揣进袖口之中,这才疾步离开,想必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活吧。
杏儿亲昵地扶着苏曼的手,小碎步地往里头走去。
里头等候多时的宫女内监纷纷向苏曼叩拜请安,异口同声地称呼:“小主吉祥” 。
苏曼点了点头,招呼他们起来,往内堂那边走去,途经廊下的两棵桂花树,金色的桂花开得茂盛灿烂,小小的花瓣拥拥簇簇挤在一起,小巧可爱,一股股浓郁的桂花香萦绕鼻翼,久久不散。
她只是多看了两眼,就有个模样瘦瘦的,个子不算高,有点像猴崽子的小太监立即站了出来,嗓子极为响亮道:“小主,这是皇后娘娘派人新移植过的金桂,是为了庆贺新进宫的小主们。”
苏曼微微浅笑:“皇后娘娘有心了。”
进了栖翠苑正堂,苏曼懒洋洋地坐在主位之上,里头的桌椅焕然一新,应该是被重新彩刷过,亮堂堂的。
她用眼角余光扫了底下低眉顺眼,看似老实巴交的宫女内监,慢悠悠地问道:“这栖翠苑只要我一个人住吗?曾经有谁住过?”
除了她带的陪嫁桃儿和杏儿,内务府拨过来的宫女内监分别有两个,年纪看上去都不超过十六岁,貌似没有掌事宫女和管事内监。
“回禀小主,栖翠阁之前没有人住过,并无其他的小主,和您同一天进宫的沈贵人分到了咸福宫,夏常在和安答应都在延禧宫。”
依然是之前那个小太监,嘴巴呱啦呱啦的,格外的机灵伶俐,苏曼禁不住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立即叩首恭敬应道:“奴才小猴子,今日见了小主,心里头不知道有多高兴,愿小主吉祥如意,万事顺心。”
苏曼刚听到他自曝名字,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桃儿和杏儿亦是忍俊不禁。
“咳咳…小猴子这名字还是改了吧,以后就叫小福子吧,看你这机灵劲,真真是讨人喜欢,栖翠苑没有管事的内监,以后你就担着这个差事吧。”
苏曼轻咳两声,掩唇说道。
小福子闻言,立即在地面上狂磕了三个头,兴奋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忙不迭谢恩道:“多谢小主赐名,小福子以后会好好替你看好这栖翠苑的里里外外。”
他虽然性子机灵,但因为长相和名字不知被人明里暗里嘲讽了多少次,心里一直不服气,小福子进宫前也是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字的,深以为“人不可貌相”,以貌取人最是肤浅。
如今能有幸伺候这样漂亮好脾气的小主,还愿意重用自己,小福子怎能不感动?
苏曼喊小福子起来说话,又吩咐杏儿打赏了他两个金元宝,其他的宫女太监则赏了银锭子。
“本小主喜欢聪明愿意表现的人,更欣赏忠心耿耿的奴才,日后你们好好地为我办事,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苏曼若有所思地敲打道,得到了一阵谢恩叩首声:“奴才、奴婢谨遵小主教诲,以后一定会为小主忠心办事,绝无二心。”
苏曼暗暗思忖,口说无凭,新来的奴才到底好不好使唤,是否忠心,还得看日后的表现。
在宫里休息的第一晚,苏曼睡得很香。
第二天早晨,桃儿服侍苏曼梳洗打扮。
杏儿提了早膳食盒回来,她素日最清楚小主的肠胃,领了一份细米白粥,一碟清爽的酱菜,一碟奶馍馍,还有两三样精致绵软的小点心。
苏曼吃了七分饱后,将剩下没动的点心全都分发下去,自己在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
“小主,你吃这么少,真的饱腹了吗?”
桃儿关心地问道,有点担心苏曼没有吃饱。
苏曼点了点头,暗暗想着,浣碧的体质貌似容易长胖,进宫以后,她就要保持好身材,饮食自律点,吃的七八分饱就差不多了,平日里还得多多走动才行。
没多时,小福子在外头通报,皇后身边的近侍江公公领着皇后懿旨来了,苏曼恭敬地跪下,规规矩矩地听他宣读旨意。
内容很简单,皇后吩咐她们这些新进宫的嫔妃,三日后卯时前往景仁宫参见皇后娘娘和后宫其他嫔妃,算是新人见面会。
苏曼接旨,吩咐桃儿亲自送江福海出去。
江福海前脚离开后,皇后和后宫众妃嫔的赏赐就纷纷送了过来,杏儿去外头探了风声,桃儿听从吩咐把赏赐一一登记在册。
杏儿回来说,这次得到赏赐最多最丰厚的要数咸福宫常熙堂的沈贵人,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送的礼很显眼,其他的小主们差不多,唯有安答应收到的赏赐最少,还被同住延禧宫的夏常在狠狠地奚落了一番。
“奴婢听人说,沈贵人是这批小主里最出挑的,有可能会第一个侍寝。”
杏儿不假思索道,这些早上她去御膳房的路上听到零碎闲话。
桃儿担心苏曼会失落,连忙安慰道:“小主,奴才们的闲话哪能当真,圣意最是难以揣测,未必是沈贵人拔得头筹。”
苏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枝桂花,面色如常道:“沈贵人家世好,皇帝和太后都满意,地位自然不一样了,但太过招眼,未必是好事,我倒是不羡慕她。”
沈眉庄的风头越盛,吸引的火力就会越多,这哪里是什么稀罕好事,分明就是个出头鸟,招人恨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