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嫔在皇后的优待看顾之下,一应待遇比照妃位,皇上也没有什么异议,如果耿氏能够一举生下阿哥,就是他自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身份颇为贵重。
没过多久,碎玉轩的芳嫔也在请安的时候爆出有喜一月有余,华妃心中郁闷,脸色铁青,别人恭贺芳嫔时,她却摆着脸子,冷眼冷语,言语讽刺道:“嘁!刚怀孕就这么喜滋滋,谁知道你有没有那个福气生下?”
华妃很不待见芳嫔,觉得她狐媚了皇帝,还爱装清纯无辜,矫情得很,如今见她成功怀孕,依照皇上对她的宠爱,不论到时候诞下阿哥还是格格,芳嫔肯定都会被册封为妃,和她平起平坐了,这让心高气傲的华妃如何能忍?
芳嫔白了脸,碍于自己的位份比华妃低,家世也一般,只能忍气吞声,心里却暗恨华妃诅咒她,她有福气怀上皇嗣,就有福气生下来!
翊坤宫,华妃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砸了不少的瓷器古玩,心里还是憋闷得慌。
“娘娘,秦玉芳那个小贱人,平日里就不把娘娘放在眼里,若是让她生下孩子,岂不是要骑到咱们头上去了!”
丽嫔不住地绞着手里的绢子,忍不住碎嘴挑拨道,对于芳嫔有喜,她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华妃冷冷地斜睨了丽嫔一眼,语气颇为不满道:“你还好意思说!一点儿不争气,你侍寝的次数也不比芳嫔少,怎么肚子到现在还没动静?一味地只知道和芳嫔斗嘴,好歹也把自己的身子调理一番,早日有孕才是最要紧的事。”
被华妃劈头盖天的一顿训斥,丽嫔脸上悻悻的,无奈地摸了摸依旧平坦的腹部,她委屈巴巴道:”嫔妾也让太医开了调养身子的药膳吃着,可是都这么久了,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说什么孩子缘分没到,一群庸医,就知道吃干饭!若是能够怀孕生个阿哥,将来记在娘娘的名下,也是他的福气和造化,可是…”
丽嫔咬着唇瓣,声音越来越低,完全说不下去,心里懊丧得不得了,心里却不住的腹诽。
“娘娘就知道责骂我,要说谁的宠爱最多,华妃娘娘才是位居第一,肚子不也是没动静吗?还说我肚子不争气,她不是也一样吗?五十步笑百步!”
安静沉默了许久,一直不敢插嘴说话的曹贵人,小心翼翼地偷觑了一眼华妃不悦的神色,缓缓安慰道:“娘娘稍安勿躁,芳嫔这才刚刚怀孕,谁知道会不会生个格格呢?如今宫里皇嗣稀薄,盯着她肚子的人大有人在,皇后,娴妃还有齐妃,未必会眼睁睁的看着她顺利生下来阿哥,娘娘就等着看好戏吧。”
华妃抬眸瞅了眼曹贵人,脸色稍微,若有所思道:“你这话不错,芳嫔能够有幸怀上,未必有福气生下来,本宫才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哎,说到皇后,本宫心里就不舒服,她都人老珠黄了,居然还跟本宫争皇上的宠爱,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有多黄,皇上若不是看在昔日潜邸的夫妻情分上,哪里会经常去她的永寿宫,真是不知所谓!”
丽嫔笑着附和道:“娘娘请宽宽心,您年轻美貌,家世又好,皇后哪里比得上您呢。“
曹贵人亦点头称是,说道:“丽姐姐所言极是,娘娘凤仪万千,宠冠六宫,皇后只是有个中宫之位罢了,自是不如您的。”
经由丽嫔和曹贵人的开解和奉承,华妃越发得意了,面上的笑意绽得比殿外花苑里栽种的芍药花还要灿烂妩媚。
她随意地歪在在贵妃榻上,微微掀了掀眼皮子,似乎是想到什么,侧首对侍立一旁的颂芝说道:“颂芝,吩咐小厨房,晚膳加一道酸笋鸡皮汤,这汤开胃入味,皇上近来似乎很喜欢呢。”
颂芝恭敬地福了福身,称了声”是“,临走前还讨好地添了一句:“在这宫里,只有娘娘最体贴皇上的心意,除了酸笋鸡皮汤,奴婢觉得,还得准备一道红枣雪蛤汤,娘娘肌肤细腻,恍若二八少女,如果经由这道汤滋养一二,肯定会更加青春美貌,使皇上移不开眼。”
华妃翘着唇角,嗔了颂芝一声。
“你这丫鬟,惯会油嘴滑舌,还不快去准备。”
颂芝知道主子听了这话心里高兴,不再耽误时间,立即告退下去吩咐了。
景仁宫,苏曼正闲情逸致地给一盆新供来的西府海棠浇水,耳朵也没闲下来,不时听着绣夏汇报各个宫苑里的风声情报。
柔则的病痛又发作了,太医多开了几剂药,裕嫔的胎像很好,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就是五阿哥弘昼,皇为此经常去她的钟粹宫看望,赏赐不断,齐妃正为三阿哥的功课头疼,生怕皇上下次过来抽查,弘时又要被责骂,急得焦头烂额。
至于端妃,她一如既往的病怏怏,整日汤药不离口,待在披香殿从不出来,好似避世了一般。
近来炙手可热的芳嫔,仗着有孕,似乎有些飘了,不仅经常在皇上面前控诉华妃刁难她,还一味地借孕邀宠,把华妃气得咬牙切齿。
“娘娘,裕嫔和芳嫔若是生了阿哥,肯定会册封为妃,倒时候心思多了,那可怎么办?大阿哥虽然是长子,但底下的兄弟太多,对他将来的前程未必是件好事。”
剪秋不无忧虑道,话里意有所指。
如果不是知道剪秋是宜修的死忠,这些年来也对她衷心耿耿,从无二心,苏曼都以为她是别人安插在自己宫里的眼线,想要挑拨她出手设计打掉裕嫔和芳嫔的孩子。
“剪秋,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也不怕被人听去了,皇帝刚登基不久,以后还会有三年一次的选秀,孩子只会越来越多,若是为了这个发愁,那以后都不能好好安睡了,如今弘晖已经长成,颇受皇上的喜欢和看重,只要他稳得住,本宫就不怕那些后来居上的女人和孩子。”
当然,如果能够借刀杀人最好。
剪秋不由惭愧地低下了头,声音诺诺道:“娘娘所言极是,是奴婢想歪了。”
苏曼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她托着下巴沉思,想了想这些时日皇后对裕嫔的各种优待,嘴角微抿,心下了然。
如今乌拉那拉柔则还活的好好的,不是在最美好的年华消失在皇上的生命里,容貌一点点地变老,美貌不再,甚至因为难产后遗症的缘故,如今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早就没有再继续侍寝了。
裕嫔为人颇有几分心机,未必没有让儿子坐上龙位的野心,看她对皇后那般殷勤周到,想必肚子的的孩子估计生下来,也会抱到永寿宫给柔则养育,唯有记在皇后的名下,五阿哥才能成为嫡子,有机会争到那个位置。
苏曼略略思忖,朝剪秋问道:“本宫记得钦天监的吴庆衡酷爱收藏名画名砚,是否有这回事?”
剪秋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而且她先前调查过对方,这个吴大人背后并没有人。
“如此甚好,你把本宫库存里那副吴道子所作的《八十七神仙卷》和蓝田砚台装好给吴庆衡送去。”
剪秋应声去办,苏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萌生了一个令皇后和裕嫔都会失望的计谋。
皇上未登基之前,在圆明园行宫被八阿哥算计,酒后宠幸了一名貌若无颜的宫女李金桂,心里很是记恨和懊丧。
即使后来李金桂有了孩子,生下了四阿哥难产亡故,皇上心底抵触,并没有给她名分,连四阿哥也不准备接回来,只是嘱咐了宫人好生照顾。
四阿哥只要不接回来,没有熹贵妃做养母和靠山,小心提防着,不足为惧,而刚出生的五阿哥,她必须提前设计对方出宫,连带着裕嫔一起离开。
如此,柔则既失了臂膀,弘晖的绊脚石也能再少一个,免得日后裕嫔母子在后宫晃悠,给皇后出谋划策,给她心里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