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时,我才发现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注意力全放在其他地方,我甚至对大雨毫无察觉。
不止我,很多食客对这场大雨都感到意外,酒馆内也没什么带雨具。
就在这时,诺顿披着雨衣将一口麻袋拖进了酒馆:“雨衣雨伞雨靴,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卖啊……
酒馆内的酒客们见此,纷纷出钱购买;但也有不信邪的,笃定这场雨会慢慢减小。
雨势短时间内不会减小,我不愿在此多留,便加入了购买雨具的行列。
而角落的弗雷德里克也用餐完毕,只身便想走进雨夜中。
见此,诺顿拦住了他,递上一件雨衣:“不穿雨衣的话会发烧的,现在只要三十五回声,便能拿下……”
面色酡红,弗雷德里克斜睨了对方一眼,不屑地甩开诺顿的手。
被甩开的诺顿也不恼,只是从口袋中拿出一瓶药:“喏,家中常备款退烧药,十五回声,有备无患。”
而这次,弗雷德里克根本没有理会他,只身走进深邃黑暗的雨夜中。
他走的方向……貌似是唐人街?他家住在唐人街吗?
实在摸不清他想做什么,我穿上雨衣便想离开。
没有雨衣的话,弗雷德里克十有八九会感冒,而且他真的住在唐人街……
正当我担心时,他突然扶着墙停下了。
难道说他改变主意了?但貌似有些晚了——出去的这几步就够他淋个透顶。
没有折返或回头,他扶着墙呕吐起来,但只能吐出些胃酸和酒水。
想接着往前走,但奈何下盘不稳,他踉跄了几步又靠着墙喘息起来。
汇集成流的雨水沿着发丝落下,在酒精和雨水的作用下,弗雷德里克体内发热,体表却只觉冰冷。
也不知发烧还是醉意,他的平衡感几次失效,令其差点跌倒。
实在看不下去,我从诺顿那儿又买了件雨衣,打算送给他。
等我买完雨衣时,他多少恢复了些平衡,跌跌撞撞地朝唐人街的方向走去。
我赶忙跟上,却次次只能捕捉到拐角的衣摆。
他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还能跑这么快?
拿着雨衣,我在雨中匆忙跑着,追赶弗雷德里克。
终于,在一个拐角后,我跟丢了他。
我怎么依稀看见他拿出了个音叉?这家伙之前干长跑的吧!我在心中吐槽道。
大雨冲淡了一切,我一边环顾周围想要找到他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边像个无头苍蝇般乱窜试图瞎猫碰死耗子。
死耗子没碰到,倒是碰到了戚十一。
雨幕中,戚十一披蓑戴笠,连绵不绝的雨水顺着斗笠的边缘流下。
丝毫没有受到雨水的影响,她缓缓拿出机关箫,一个弓步将其甩开。
点,挥,劈,刺,抡……机关箫将周身的雨水击退,几招下来雨水竟无法近她的身。
好——我这般想着,举起双手想要鼓掌。
不对!现在不是欣赏拆泥斯功夫的时候啊!得赶紧找到弗雷德里克啊!
待戚十一收起机关箫,我赶忙上前询问:“那,那个;你见过弗雷德里克吗?他住在这附近吗?他回家了吗?”
眼中露出些许疑惑,戚十一道:“弗雷德里克?抱歉,唐人街没有白人面孔,我也不认识他;除了那些买古董的客人,你是我今天见到的唯一一个外国人。”
顾不得和她纠结称呼,我描述着弗雷德里克的长相,想让她仔细回忆一番。
不等我开口描述,一道白影自不远处的巷口闪过。
虽然背对着那巷口,但戚十一还是察觉到了白影的存在:“谁!”
没有回答,那白影如鬼魂般飘过。
再次抽出机关箫,戚十一赶忙快步追了上去。
见此,我赶忙跟上。
要不说是人家是习武之人呢,跑得都比我快了不少。
不顾流入口鼻中的雨水,我大口喘息着去追赶戚十一与那道白影。
一直追到唐人街后的一条河流中,那白影似乎任务完成般悄悄散去。
不远处的沿岸,弗雷德里克不知被谁救上岸,维克多跪在一旁十分焦急地按压着他的胸膛,威克也在一旁。
猛地咳出一口水,他在看了一眼周围后又昏了过去。
俯下身,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确定其呼吸平稳后,我们才松了口气。
拍拍维克多的肩,我向其道谢:“多谢了维克多,要不是你今晚他可能就栽了。”
赶忙摆摆手,维克多十分拘谨地解释:“那个,不是我,是一个黑影……”
黑影?我回想起当初自己落河时恍惚间看到的那个黑影;或许,这两个黑影是同一人。
难道说真有个黑影专门去救落水的人?
不过能如此准确地得知落水者的位置,恐怕只有鬼魂能做到了。
但现在可不是纠结鬼魂不鬼魂的事,我们得赶紧安顿好弗雷德里克,
一人一边,我和维克多将其扛起,打算将其带到德罗斯公寓。
就在我们即将离开之时,一旁的树林中悠悠飘来一句:“走吧,无咎。”
回应那声音的,是道沉闷的男声:“嗯。”
循声看去,一黑一白两道鬼影消失在树林中。
“怎么了?”维克多低声问我。
还真是鬼吗?我这般想着,摇摇头表示没事。
一旁的戚十一也注意到树林中的鬼影,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扛着弗雷德里克,我和维克多回到了德罗斯公寓。
来到楼道口,我和他脱下雨衣,靠着墙喘息片刻。
向墙边缩了缩,维克多犹犹豫豫地开口:“抱歉,我家里没有太大空间,所以……”
明白他的意思,我没有多为难他,扛着弗雷德里克上了楼:“让他在我家住一晚吧。”
脱下雨衣后,我才感觉到弗雷德里克身上异常的温度——他发烧了。
喝了那多酒,又在那么大的雨中走了一遭,不发烧才怪。
这般想着,我将其拖入了家中。
玄关处,卢卡也刚刚回家,正换着拖鞋。
见到我身上的弗雷德里克,他看上去颇为意外:“诶,我是不是见过他?话说你把他带回来干嘛啊?”
没有回答,我将身上的人往他那边推了推:“别问了,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