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声响,我额头上的冷汗更甚。
正当我想要挂断电话时,那头传来一道男声:“是卢卡吗?图书馆的窗户坏了,麻烦来修理一下。”
不是什么令人发怵的杂音,也不是什么上古的毒咒,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会转告卢卡的。”我说完,匆匆挂断了电话。
额头上的冷汗仍没有消散,我轻轻咬了下舌头。
疼痛使我放心了许多,在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我便去洗漱了。
看着正沉浸梦乡的卢卡,我当即决定借用一下他的身份,前去修理图书馆的窗户。
不过我初来乍到,还没买工具,得先借用一下他的。
工具这种沉重且沾染污渍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床下——反正我是这样。
翻找半天,我只找到一个略显破旧的手提箱。
那手提箱虽然破旧,但仍可看出其做工精细,多半流行于上流社会。
难道这小子是个深藏不露的贵族?不过用这么个箱子装工具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我心中揣测着,打开了那个手提箱。
映入眼帘的不是工具,也不是什么电磁零件,而是一张张手稿。
手稿上描绘着一个圆轮状的机械,旁边还标注着什么【完美机器】之类的话。
右下角的署名则是:赫尔曼·塞曼。
而另一张,虽然同样是描绘的这么个【完美机器】;但署名变成了【阿尔瓦·洛伦兹】。
这是……永动机吗?
虽然不是同一领域,但我对这个传说中的【完美机器】多少有所耳闻。
署名的这二位我在各个宴会上或多或少也听过他们的名号。
这些,难道是真迹吗?
我端详着手稿,试图找到一丝仿造的痕迹。
但失败了。
我的父亲精通仿制之技,我从小耳濡目染,不可能连个假货都分辨不出来。
仿制手稿看似简单却十分困难——再精巧的做旧工艺也比不上自然的时间痕迹。
这些手稿的出现让卢卡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
他和这两位发明家的关系是……
我试着从现有的信息推断出什么,但失败了。
摇摇头,我试图将脑袋中的一团乱麻甩出去。
而那些手稿之下,则是一套破旧的囚服和一个看上去就沉重的枷锁。
掂了掂那个枷锁,它比我想象的更加沉重;若是常年佩戴,足以将一个人的背压弯。
回想起来,卢卡不论行走还是静止都驮着背。
难道说他还进过监狱?难怪能忍受那些恶劣的条件。
可惜这里没有工具,我也不愿再去探究他的秘密。
合上手提箱,我在另一侧的床头柜旁找到了工具箱。
带上工具,我一路打听,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图书馆附近。
图书馆门口,一个貌似失明的少女坐在台阶上,艾米丽将她头上的伤口包扎好。
而一旁的甘吉则在不停地鞠躬道歉。
破损的窗户处,艾玛正将损坏的玻璃换下。
看着玛尔塔手中的板球,我大概能猜到此地发生了什么。
带好工具,我三两下爬上窗户:“剩下的交给我吧。”
只是更换玻璃而已,我早在中学时就学会了;时常靠维修东西的收益赚些外快。
边维修着窗子,我边打量着那个受伤的女孩。
看上去撑死二十左右,穿着干净利落不张扬,周身散发着些许文雅气息,大概是某个大学的文士什么的。
大学的文士吗……
突然回想起我那失之交臂的大学,心中不禁一阵失落。
虽然是文士,但多少应该对名人有所知道吧?
维修完窗子后,少女还没有离去,正准备回图书馆,大概是回去看之前没看完的书。
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我赶在她走入图书馆的前一刻拦住了她。
“您好。”我说着摘下布满尘污的手套,“您知道赫尔曼·塞曼和阿尔瓦·洛伦兹吗?”
闻言,少女微微回过头,但所看向的地方和我的位置有所偏移。
回忆了一番,她回答:“抱歉,我不认识您口中的赫尔曼·塞曼;但教区貌似有位叫阿尔瓦的教士,但他好像不太爱见人。”
“哦,多谢了。”我说完,准备离开。
而那少女向我微笑致意后也步入图书馆。
收拾着工具,我若有所思:教士?一个发明家怎么可能和宗教扯上关系?
或许只是重名罢了……
我这般想着,将工具收起,打算回家。
无意间瞥到图书馆内琳琅满目的图书;我又不是那么想走了。
兴许书中有答案呢?
匆匆拿起工具箱,我一头扎进图书馆。
由于这二人即使死了也是刚死没多久,我干脆只翻找了近些年出版的科学刊物。
一直翻找到中午,直到我耳边响起少女的声音:“您好,要一起去吃午饭吗?”
我转过头,那少女这次竟精准无误地找到了我的方位。
对此,我十分惊讶:“您怎么……”
虽然我未将问题说完,但她还是猜到了其大概:“这还多亏了您身上的工具。”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腰上的工具叮呤当啷响了一路。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我把他们忘了。”
笑着摆摆手,少女道:“没事的,没人会因为这点声音而受到影响,话说您叫……”
她说着,手伸向我的胸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被摸得有些不舒服,我后退两步:“抱歉,我今天没有戴工牌;我叫班德森·墨普德斯。”
“海伦娜·亚当斯。”海伦娜说着微微弯腰向我示意,“要一起吃午饭吗?”
抬头看向钟表,此时已近十二点。
想起在屋中呼呼大睡的卢卡,我有些担忧。
若不给其带些饭,他恐怕又要去食堂吃那些狗食了。
想到这里,我摆摆手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海伦娜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落寞,只是微微点头,而后去邀请不远处的一个女生。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图书馆的员工早已下班,图书馆内所留的人屈指可数。
在街道上买了些披萨,我匆忙回到家。
而此时,卢卡才刚刚苏醒。
似乎没有受到宿醉的影响,他活力满满地展了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