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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中人(上)

    虽然已到春天,夜晚的风还是寒冷的。

    冷宫的窗棂在月色中显得格外凄凉,被风吹开时发出“咯吱”的声音,吵的人不得安眠。

    又是忙碌的一天,继后绣活好,惢心为了让她多些时间刺绣,主动包揽了洗衣做饭的所有活计。继后只挑了两桶水就被赶回了房中,白天黑夜都对着光源刺绣。

    如懿原本的手艺,差得让继后想笑。

    乌拉那拉家世代大族,怎么会培养出如此不堪的“贵女”?琴棋书画不通,诗词歌赋不会,经史子儒不念,连针织女红都这么差劲,也不知闺塾都教了些什么东西。

    还有她的着装和妆容……

    继后更加无法理解。

    她上一世是在参加雍正爷的选秀时被看中,从而赐给了当时还是宝亲王的乾隆帝做侧福晋。

    而乌拉那拉如懿,则是参加了一场专门为宝亲王举办的小选——老天爷啊大清什么时候给了皇子这个权利——被皇四子弘历亲自选为嫡福晋,后来母族败落,才不得不做了侧福晋。

    哦,她在这场选秀之前,还参加了皇三子弘时的选秀。

    通过狂吃豆子放一屋子虚恭而成功落选……

    嗯……怎么说呢?这在继后那里怎么也得算是“殿前失仪”,拉出去永世不得选秀,没准母族还会因此被治罪。

    只能说,《如懿传》里的皇宫,规矩还没有后世的溥仪来的规整齐全。

    言归正传。

    冰冷的晚风把继后从睡梦中冻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下床关窗。

    脚一落地,却是一片温暖。

    “那拉妹妹?”

    熟悉的声音让继后打了个激灵,她慌忙抬头看去,面前竟然亭亭玉立着上一世的孝贤纯皇后。

    继后又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周遭环境完全变了,再不是原来阴暗森冷的模样。

    “富察姐姐?”

    在冷宫待了这些时日,继后身心俱疲,如今见了故人,自是喜不自胜。

    孝贤纯皇后心疼地抚摸着继后苍白消瘦的脸颊:“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我观那戏曲,乌拉那拉氏在冷宫明明养得白胖,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她又看了眼继后的手,恍然道:“你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定是和身边人抢着干活,才把自己累成这样……”

    这神奇的空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美人榻,孝贤纯皇后扶着继后坐下,捧住她粗糙的手,叹道:

    “今日见了妹妹,胸中真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惜,我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只能快言快语了。那拉妹妹,一会儿令妃那孩子也会过来,也是一炷香的时间,我们说完便要走了。”

    “富察姐姐,你们……是系统做的吗?是系统把您和魏妹妹送来的?”

    继后还傻乎乎分不清情况,孝贤纯皇后笑了下,继续道:“是的,是系统。那拉妹妹,这话本子你只看了前面几出便走了,我来此地,不仅是和你说说话,也是来把后续的剧情告诉你。”

    《如懿传》足足有八十七出,剧情又长又臭。孝贤纯皇后挑了梗概讲了一遍,又把其中重要人物的秘辛和转折点说了一遍,不知不觉就把时间耗去了大半。

    继后听得愣神,指甲掐住掌心,暗暗发抖:“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样的作者才会写出这荒诞不经的话本子来?连这般凶狠残忍的刑罚都想得出来,简直非人所为!”

    “是呀,所以我才过来提醒妹妹。妹妹秉性耿直,哪里会想到世上有人歹毒至此呢?”

    孝贤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又道:“妹妹,我来此地还有一事,就是劝你千万不要心软!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前世你遇到的那些,若是遇到利益纠葛,千万不要因为前尘往事而手软!”

    “我问过系统了,你只有成功当上皇后,才能顺利从这里出去。这里的富察皇后不是我,令妃也不是魏妹妹,其余人等也是此理。作者心术不正,笔下角色也大多是奸诈残忍的无耻之徒,若有人拦了你的道路,只管动手!切莫手下留情!”

    她抚摸着继后的脸颊,美眸中流露出长姐一般的关怀与温存:

    “妹妹,你上辈子过得太苦了……如今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就该痛痛快快为自己活一遭才是!毕竟,只有大权在握,你才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不是么?既然这儿的皇帝心中有你,那你就要牢牢把握住!这是属于你的爱!属于你的恩宠!”

    “富察姐姐!”

    继后的泪终于止不住地滑了下来,她扑倒在孝贤纯皇后的膝盖上,泣不成声:“不,富察姐姐,我……我不是,我不想……”

    “前世的时候,我那么嫉妒你,嫉妒你的温柔,你的贤能,你的美名……皇上每在我面前夸你一次,我的妒火就高涨一分……可是,我不能恨,也没有道理恨,你做得那么好,你是那么一个十全十美的皇后,我怎么可以因为别人比我优秀,就生出百般阴暗刻薄的念头来……”

    “后来,我想开了,断发时在意的也不再是男欢女爱;我只是纳闷,只是不解,只是恐惧——凭什么,凭什么女人就要是被选择、被取舍、被对比、被评判的那一方呢?是,我的头发没了,我的家族荣光也没了——他们为什么不上战场奋勇杀敌以获军功,反倒要靠一个十四岁时就卖入深宫的女儿呢?”

    “我知道,永璂是恨我的……他以为我不断发,他就能当太子,甚至于当皇上了。可是,权柄在他父亲手里,皇位也在他父亲手里,这天底下的一切生死荣辱都是由他父亲决定的,我不过是一个想废就废想立就立的继后,哭笑尚由不得自己,又何提立储争位呢?”

    “几百年了……我在地底下过了几百年,我每天都在想,到底是我错了,还是旁人——是旁人引导我错了呢?几百年了,我得不到答案,我想不明白。争也找不到出路,不争也找不到出路,当时我看着五公主和十三阿哥在我眼前咽气,那是我亲生的骨肉啊!我好恨,我好恨啊……”

    谁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孝贤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像一个真正的姐姐抱着真正的妹妹。

    她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但她们二人谁也没有想着利用最后的时间说些什么。

    她们每个人都生过孩子,也亲眼看着孩子死去。当过皇后,坐过身为“妻子”所能坐到的最高的位置;但她们谁也没有能够更进一步,没有能够坐上那个“母亲”的最高位置——就算坐上了,怕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吧!

    一边儿,是靠着丈夫;一边儿,是靠着儿子。“女人”的位置在哪里呢?谁也不知道,谁也没经历过。她们终究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一个纽带——确切来说,是脐带。

    母亲的脐带连接着儿子,连接着女儿。当女儿的又靠着脐带连接出新的儿子、女儿,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但脐带与脐带之间,似乎并没有一个能称之为“女人”的事物作为间隔;历史上只有一个个男人,他们身旁悬浮着一根根脐带,这脐带把他们的血脉流传下来,流传百年,千年,万年,可到头来,“脐带”终究只是“脐带”。

    她什么时候才能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呢?

    “她们”什么时候才能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