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憋笑,挤开景泰,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又把阿济格抱了上来。等到董鄂氏也上来之后,她们这辆马车便轱辘轱辘地出发了。
其余妾室在潜邸,由另外的人去接。
福晋穿好了白色的丧服,在王府中枯等了许久,盼得望眼欲穿,都没有人来接她进宫。
她心中重重一沉,很快便想通了,冷笑起来。
文鸳没有想到的一个问题,董鄂氏立马便问了,她若无其事地说:“苏公公,不知道福晋去不去呢?她还病着,若是要去守灵,也太劳累了些。”
苏培盛叹了口气,冠冕堂皇地说:“皇上体恤福晋重病在身需要静养。求得太后娘娘的同意,特许福晋不必进宫去,待在圆明园养病即可。”
董鄂氏心中暗爽,面上却不动声色,赞同地附和道:“理应如此。那大阿哥也体弱,不知如何安排。”
苏培盛说:“皇上说让大阿哥守一天,而后便能回去歇息。”
董鄂氏温和地点了点头,发自内心地感叹:“皇上思虑周全,实在是我等不及。”
文鸳瞪大眼睛听他们说了一会儿,然后又眯起眼睛暗自思索,终于听明白了——皇上不叫福晋进宫,让她继续待在圆明园,而且她的“病”也不能好。
阿济格的表情和文鸳如出一辙,母子大眼瞪小眼,然后文鸳就开始陪他玩了起来。
董鄂氏觉得好笑,伸过手来疼爱地摸了摸阿济格的头。
侧福晋不温柔不贤惠,可是这一份明媚鲜活确是少见。她没有嫁进府中之前,也觉得奇怪,怎么有人能够数十年都毫无变化。
后来经历了一番磨难,董鄂氏方才明白,这样数十年如一日的骄纵活泼是需要有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呵护疼宠的。
侧福晋是少见的幸运之人。不过她却没有这样的福气。
马车在路上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皇宫。皇上亲自过来接她。
皇上没有穿明黄色龙袍,同样穿着白色的丧服,站在乾清宫外,身姿挺拔,气势威严,文鸳险些都不敢确定,这是她的四爷。现在他已经是皇上了。她对这个身份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感。
她在马车上见到他,也不敢出声唤他了。皇上伸手来扶她,她有些怯怯地搭了上去,然后下了马车。她一身素衣,旗头上只簪着一只银钗,简单的妆容反而使她有一种娇怯怯的楚楚可怜之态。
阿济格是苏培盛抱下来的,一下来就扑过去抱住皇上的腿,叫阿玛阿玛。
景泰将阿济格抱住,哄着他跟着苏培盛走了。
皇上没有松开她的手,安抚地握紧,温声说:“怎么,才四日不见,便不认得我了吗?”
董鄂氏早就随着宫女的引领离开,识相地不打扰他们。
文鸳摇了摇头,有点不自在地扭了扭手,嘀咕道:“爷……皇上——皇上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皇上心里一闷,抿唇道:“哪里不一样。就算我成了皇上,也还是你的夫君。”
有时候她这不合时宜的识时务,真是让人着恼。他真不知道该说她是聪明,还是说她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