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礼下午才回府,却不复早上的意气风发之态。
他面露疲色,神思倦倦,明明还是年轻俊朗的样貌,却隐隐显出了中年人才有的风霜和沧桑。
盖因他已经彻底看清皇帝的真实面目,无论他如何为他效忠,在皇帝的心里,他都不算是值得信赖之人。
他陪着皇上下棋,实际上却花费了倍于下棋十倍的心思在揣摩皇上的心意,还要避开皇上的试探,汲汲营营,头脑高速运转,如今终于脱身离宫,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下来,才惊觉疲惫不已。
文鸳正在院子里逗狗,她穿着一身湖绿色旗装,笑容灿烂,神态娇俏,抬手把手里的线球丢出去,脆生生道:“雪狮,快去把球捡回来!”
雪狮甩着尾巴汪汪叫了好几声,便快快乐乐去捡球了。
允礼呆呆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听到她活泼的声音,便觉得好似倦鸟归巢,有一种落叶归根的心安之感。
他不欲文鸳担忧,若无其事地负手走了进去,笑着唤道:“鸳儿——”
文鸳见允礼归家,粲然一笑,提着裙子跑了过来,清澈的杏眸中满是欢喜,“王爷回来了!皇上找你做什么?”
允礼牵过她的手,轻描淡写地笑着说:“还能做什么,不过是下下棋赏赏画而已。”
文鸳本就粗枝大叶,自然无法察觉他的倦怠和郁郁,撇了撇嘴,不很满意地说:“怎么又是下棋。皇上现在赏识你,我还以为他会安排个差事给你呢!”
允礼便笑道:“我在家陪你和儿子,不好么?”
文鸳挽着他的手,小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笑嘻嘻地说:“好是好,只是要是能有差使就更好了。”
允礼只是笑,摇了摇头,轻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若给了差事,我便尽心尽力去办。没有差事就安心呆在府里,陪你和菖蒲。”
文鸳拉着他鬼鬼祟祟地说:“敦亲王以前是正红旗旗主,如今他被削爵圈禁,这个旗主怎么也该给你当当。”
听着文鸳大言不惭,允礼屈指弹了弹她的脑门,无奈道:“这话以后万万当不得他人之面说,不然恐怕要招来祸患。皇上要觉得咱们居功自傲了。”
他担心文鸳当真到处说起旗主之事,引得皇上不满,便特地说起年羹尧因狂悖无礼被贬杭州将军的事,果然把文鸳唬了一跳。
她是想要自己的夫君更有出息,可也没想让王爷被罚呀。文鸳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倚靠在允礼身边,乖乖表示自己不会再说了。
允礼也不是当真生她的气,见她被吓着了,又心疼起来。
他安抚地摸了摸文鸳粉乎乎的小脸,柔声哄道:“很快就到重阳节了,到时咱们到香山去跑马如何?香山枫叶层林尽染,定然美不胜收。你不是常说待在府里闷得紧。”
文鸳眼睛一亮,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好似朝霞初露,玫瑰染透。
她本想答应,又有点迟疑,“那儿子怎么办?”
允礼挑了挑眉,有点不满。他们分离不过两月,儿子在文鸳心中的地位就要胜过自己了。
他牵着她的手往居室走,不甚在意地说:“那便送到额娘府里待一两天好了。”
文鸳在蓬莱仙岛里待了两个月,也很想出去玩一玩,到底经不住诱惑同意了。
等雪狮兴冲冲叼着线球回来,却发现廊下连个人影也无。它茫然地汪汪叫了几声,好像在说——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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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我好像有点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