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楚曼戴着氧气面罩,身上贴着各种监测仪器,脸色苍白的坐在病床上看着刘轻云的直播。
“云云什么时候会回去。”司寇楚曼眷念的看着屏幕上的刘轻云,明明才半个多月不见,为什么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
果然,生病的日子就是难熬。
其实,她也没那么想活了。
“她回不去。”司寇楚丞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听到她的话头也不抬的回答。
“你这话骗骗其他人就行了。”司寇楚曼不信。
“我没必要骗你。”司寇楚丞皱眉看着床上的妹妹,显然对她的不信任很不满。
“她身上那么厚的功德,怎么可能会死!”司寇楚曼情绪一激动,旁边仪器立刻发出嘀嘀的警报声。
“冷静点!”司寇楚丞立刻上前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厉声喝道,“你以为你现在的身体还能由着你折腾吗?”
“哥,人都是要死的。”司寇楚曼无力的倚靠在床头,希望司寇楚丞能接受这个现实。
阎王要人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
“那不是你的命!”司寇楚丞冷声反驳她。
“那云云呢?她就该死吗。”司寇楚曼仓皇的落泪,那张美艳的脸上此刻全是茫然无措。
她想救刘轻云,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已经失去了仙女姐姐,她不能再失去云云,更不能接受刘轻云因为她而死。
“那是她的命。”司寇楚丞抽出纸巾给她擦着眼泪,“曼曼,人活在世上都有责任,她也是。”
“她活着就是为了死吗?”
“人都是要死的。”
“为什么不让我死!”司寇楚曼尖声质问他,这种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为什么是她在承受这一切!从小到大她就在承受各种各样的意外,天灾人祸,好端端走在路上都会被劈。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她都死不掉!她的身体总会留下各种各样的病根,可是她死不掉!
她就像是一个被强行拼凑起来的陶瓷娃娃,脆弱却又碎不掉。
司寇楚曼也想活着,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死,明明她的命格,家世,气运样样都是顶尖,她不该承受这一切。
她厌恶自己的命格和气运,却又不得不靠着她的气运保命。
她想再见仙女姐姐一面,她想告诉姐姐,她很感谢当年的救命之恩。在所有人都默认他们兄妹该死的时候,是仙女姐姐救了她一命。
这么多年,她积极的配合着哥哥活下去,直到见到了刘轻云。
司寇楚曼才发现自己也活成了满手血腥之人,就像当初逼他们兄妹下地狱的那群人一样。
他们都一样脏!
都是要死的,刘轻云却能一直保持本心,不曾怨天尤人,更不曾自怜自艾。
她坚强的活着,靠自己的医术不停的救人,明明姜苏祈已经从哥哥这里拿到续命的办法了不是吗?
只是万魂续命阵而已,她身上那么厚的功德她不会被反噬的,可是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司寇楚曼想起自己给姜苏祈去的电话,却又后悔打了那通电话。
刘轻云说,众生平等,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命比普通人的性命更重要。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她的死劫就像是那个经典的选择题,猫和世界名画,农民工和科学家。
她的命不该由旁人来为她买单。
她活着是为了救人,如果她的死同样可以挽救一条生命,那她的死就是有价值的。
听完姜苏祈叙述的那一刻,司寇楚曼觉得自己不是坏人,而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因为如果没有破局之人的出现,那个阵法最后会给她用。
此时直播现场已经布置好了,陈晔弹着钢琴开头,第一句歌词的时候关九海的架子鼓进,戏腔部分时刘轻云拨弄起琵琶。
这是一首情歌,刘轻云的嗓音也变的娇俏起来,情歌里的戏腔该用闺门旦的唱法。
一开口,尽显小女儿的娇羞与情愁。
‘日常羡慕陈晔,狗哥平时吃的是真好!’
‘那些问他俩关系为什么这么好的,我要有这么个妹妹我比他还好。’
‘陈晔我要跟你拼命啊啊啊啊啊!’
司寇楚曼正在和司寇楚丞对峙,电视里的直播响起熟悉又陌生的歌声。
本来癫狂的司寇楚曼立刻止住了话语,早就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难以置信的看着电视上弹着琵琶的刘轻云。
她听到了什么?是仙女姐姐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这首歌词是仙女姐姐填的,这个世界不该有人知道才对!
记忆里,小楚曼迈着小短腿艰难的跨过对当时的她来说很高的门槛,跑到仙女姐姐身边,奶声奶气的喊她,“仙女姐姐,吃饭啦!”
“等一会儿哦曼曼,姐姐写完最后一点。”女孩温柔的把小楚曼抱在怀里,一边写字一边和她聊天,“今天有没有乖乖喝药。”
“有哦,曼曼有乖乖喝药哒!”司寇楚曼闻着她身上微微苦涩的中药味,只觉得满满的安心,这是把她从阎王殿拉回来的仙女姐姐呀!
“曼曼真棒,奖励一件新裙子好不好。”女孩亲昵的点了点小楚曼的鼻尖,“曼曼真厉害,一点都不怕喝药,不像姐姐,从来不乖乖喝药。”
“姐姐也厉害哒!姐姐的字好好看。”小楚曼乖乖坐在仙女姐姐的怀里,一双白里透红的小手托着腮看着她的字。
她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好字,就是觉得仙女姐姐的字一笔一划都好看!和仙女姐姐一样好看。
“那等你好了,姐姐教你好不好。”女孩写完最后一个字,吩咐一旁候着的夏语送给她兄长。
“好。”小楚曼奶声奶气的答应了。
女孩也没有放下她,而是直接把人抱在怀里往用餐的地方走去,“今天有没有曼曼喜欢的天妇罗和金枪鱼啊。”
“槐林爷爷说,鱼虾生冷不宜多食,今天吃牛肉。”小楚曼乖乖搂着仙女姐姐的脖子,“姐姐,你刚刚写的是什么呀。”
“是歌词,等我哥哥谱完曲我们唱给你听好不好。”女孩在管家槐林不赞同的眼神中将小楚曼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走,“曼曼可是我们的第一位听众啊。”
“好!”小楚曼笑的见牙不见眼,十分开心的答应了。
槐林听了他们的对话皱眉,不赞同的提醒她,“少主,这不是您该做的事。”
“知道了。”女孩的眼神瞬间变的淡漠,“爷爷还没召您回去吗。”
“家主让老朽跟您一起回。”槐林恭敬的躬身回话,没忍住又提醒她,“您是少主,直呼老朽名讳就好。”
“嗯。”
少女看向外面的院子,小小的宅院里,来来回回一百多个佣人,都在服务她一个人。
甚至看着她长大的管家伯伯,她连个您字都不能用。
若是不走出去,谁能看的出这是二十一世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