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鸳的祖父得皇上的庇佑,身体已经渐渐好转。
鄂敏作为一家之主,不用再给老父亲侍疾,便跟皇上奏请继续上朝。
文鸳以思念家人的名义,让额娘佟佳氏带着嫂子纳兰氏一起进了宫。
说是惭愧不能亲自孝顺祖父,只能让家人把她的心意带回去。
实在是最近瓜尔佳府里又闹了起来,文鸳为了后宅稳定,不得不给额娘出主意。
文鸳在交芦馆里早早地便安排好了,为了防止其他宫里的眼线,只留了兰芷和碧玺贴身伺候,让其他宫女太监都去干活了。
因为要进宫,佟佳氏又是有品级的命妇,虽然不面圣,也是盛装打扮。
因为近日思虑过多的缘故,哪怕敷了粉也能瞧得出脸色不好。
一起进宫的纳兰氏更不用说了,本来珠圆玉润的一个美妇人,消瘦了不少,眼下也带着青黑。
因为第一次进宫的缘故,纳兰氏有些拘谨。
“给祺贵人请安”文鸳亲手把额娘和嫂子扶了起来。“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拘谨。”
桌上都是碧玺亲手做的点心,有糖蒸酥酪、莲子羹、枣泥酥饼、红豆糕还有燕窝。
“额娘和嫂子一大早就过来,还没有用膳吧。这都是碧玺做的,还热乎的,赶紧尝尝味道。”
文鸳见额娘眉头不展,亲手把燕窝递给佟佳氏:“额娘给我个面子,有什么话等吃了再说吧。”
佟佳氏自然给女儿面子,把一碗燕窝好好的吃了下去。
纳兰氏也拿起兰芷给端过来的燕窝,又吃了几口酥饼,面色慢慢轻松下来。
等额娘和嫂子吃完,佟佳氏和纳兰氏这对婆媳倒像是心有灵犀,都不发一言。
文鸳叹了口气,还是要在额娘身上下功夫。
“额娘,我找你进宫自然是有话要说。你不说话,泽武哥哥和白姨娘的事情就能解决了吗?”
佟佳氏在娘家的时候是嫡女自然受不着什么大委屈,嫁入瓜尔佳府二十来年,最大的心病就是白姨娘和她生的庶子。
一听到白姨娘和她生的庶子的名字,佟佳氏贵妇人的形象就维持不下去。
儿子不愿意听她说车轱辘话,就想跟女儿抱怨。
“文鸳,额娘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遇上这么个妖精。这个老妖精的儿子色迷心窍,他祖父病了,阿玛在家侍疾,关在家里了还有心勾搭家里的丫鬟。”
佟佳氏戴着宝石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小的色字头上一把刀,老的就更荒唐了,想着跟乌雅氏做亲家,她也不照照镜子,配吗?”
瓜尔佳泽武勾搭丫鬟的事情,文鸳已经知道了。
倒是白姨娘想跟乌雅氏结亲这回事,阿玛没有跟她说起。
乌雅氏是包衣家族,和乌拉那拉氏连了宗。这样的人家说是包衣,实际上当官的人可不少。
最主要的是,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同出一宗。
白姨娘可真是野心不小啊,给自己儿子找个和太后、皇后同宗的儿媳妇。
呵呵,按照白姨娘的想法,如果婚事真的做成,那瓜尔佳府以后的继承人说不定就是瓜尔佳泽武了。
文鸳觉得这次真的不怪额娘这么生气,她帮佟佳氏顺着心口。
“那阿玛怎么说?这婚事关系重大,可不能随着白姨娘筹划。”
“那个偏心眼,能怎么说。那个姑娘父亲在外地当官,想找个京城的女婿。乌雅氏以后能和瓜尔佳氏互为臂膀,你阿玛自然是愿意的。”
能看上瓜尔佳泽武这样的混人当女婿,想来那姑娘的父亲要么也是个混人,要么就是想拖瓜尔佳氏下水。
想来是后者的可能更大。文鸳撇了撇嘴,皇后和菀嫔已经是死敌。
阿玛要想两边不得罪,最后说不定两边都惹一身腥。
甄家这个女婿人品尚佳。乌雅氏家的女儿就看有这么一个眼瞎的父亲,想来进了瓜尔佳府的门也不会消停。
“额娘别担心,这个我有办法。”
文鸳思来想去,不就是让瓜尔佳泽武结不成这桩亲事吗。
“额娘忘了,泽武哥哥的那个外室子还留在庄子上呢。要是乌雅氏家知道了,还会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吗?”
这主意一出,佟佳氏的眉头瞬间就松开了。
“还是我们文鸳贴心,我怎么把这一茬忘记了。外室子也是儿子,这威胁可大着呢。”
……
早在文鸳进宫之前,瓜尔佳泽武就因为疑似和外面楼里的女人珠胎暗结差点被请家法。
后来听阿玛说,那个女人肚子大了,又怀的是瓜尔佳氏的孩子。
孙辈的孩子又少,哪怕是外室的孩子也是金贵的,自然就留了下来。
白姨娘也知道利害,让泽武把这个外室子养在郊外的庄子上。
瓜尔佳泽武又说那个姑娘虽然是楼子里的,却是干干净净的,非要把连孩子和孩子的母亲一起养在庄子里。
左右也不进瓜尔佳府, 没名没分的外室。
鄂敏抵不过白姨娘和庶子的缠磨,又想着这是疼爱的庶子的第一个儿子,就心软了。
这么一来,瓜尔佳泽武的亲事想要往上走,可就困难了许多。
白姨娘命令庄子上和府里的人不许往外说,泄露消息的下人都发卖出去。
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给自己的儿子找一个有助力的儿媳妇,简直就是在做梦!
文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法子很好:“这孩子和那个外室都是活生生的人,养在庄子上也得吃喝,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庄子上不出去。”
不用文鸳多说,佟佳氏毕竟是多年的主母,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乌雅氏也不是吃素的,要是知道未来的女婿已经有了个儿子,我就不相信还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女婿有了长子,就算这个长子地位低微,对以后的嫡子也是个不小的威胁。
乌雅氏把女儿嫁过来是为了获得助力,万一给其他女人的儿子做了嫁衣,那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我回去就安排,这事不用脏了我的手。那庄子周围除了我们家的下人、佃户还有其他人家住着,人家不是瓜尔佳府的,自然不用听府里的姨娘威胁。”
佟佳氏这会感觉气都顺了,也不用文鸳忙活,自己取了点心用了。
吃着吃着还夸碧玺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文鸳转头去看嫂子纳兰氏,和额娘说了这么久,嫂子纳兰氏一声不吭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额娘,你是不是给嫂子委屈受了?你看把嫂子委屈的。”
纳兰氏平时可不是沉默的性子。
“我这不是着急你哥哥只有思瑜一个儿子吗?你哥哥膝下子嗣单薄,庶子又虎视眈眈的,我怎么放得下心呢?”
佟佳氏觉得给儿子房里塞美貌丫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个大家子弟没有长辈赐下的丫头才是不正常呢。
“那我怎么听说,额娘您学那些无知妇人,给嫂子吃什么偏方呢?”
又是什么羊粪又是什么蝎子的,听着就怪渗人的。
“我们家又不是没有给妇人补身子的药,身子补好了,还怕没有孩子吗?”
文鸳带进宫的就是这个药方,这个药方找了信任的大夫看过,文鸳自己也用了,感觉确实气血充足了许多。
佟佳氏顿时觉得女儿在给儿媳妇说话,有点不高兴。
“你嫂子她吃那个药方没用,那不得找点偏方吗?要是你哥哥再也没有儿子,白氏那个老妖精可要笑歪了嘴吧。”
一扯上白姨娘,佟佳氏就变得不好沟通,甚至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那不是生思瑜的时候,嫂子生产艰难身体亏损了吗?大夫都说要好好养几年,不愁没有孩子。偏额娘你着急的不行。”
看佟佳氏不以为然的样子,文鸳下了个猛药。
“要是哥哥也像那个庶子一样,沉溺于美色,变成个纨绔怎么办?额娘你这是要害了哥哥啊!”
“再说了,这些美貌的丫头谁知道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白姨娘,到时候思瑜怎么办?哥哥现在受的苦,额娘你想让思瑜也再受一遍吗?”
果然佟佳氏闻言有点心虚,儿子瓜尔佳泽端和孙子思瑜是她的命根子。
“好了好了,听你说这么一大通,我以后不给你哥哥塞丫头了。”
佟佳氏转头看向委屈的纳兰氏:“你放宽心,以后我不给你们房里塞丫头了。你好好养着身子,总会有孩子的。”
纳兰氏眼睛都含着泪,显然这段时日被婆婆压得狠了。
“是,儿媳一定好好养着身子。”说着说着也笑了起来。
婆媳之间的一场战争就这么在文鸳的调解下消弭了,两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和睦,说说笑笑的。
文鸳看着破涕为笑的嫂子,心里也是感慨,羡慕也有,推及己身也有。
嫂子纳兰氏在外面也是难得的被羡慕的女人,夫君只有两个老实的通房,夫妻俩琴瑟和鸣。
就这样还有长辈要赐下通房呢,不管宫里宫外,女人都是同样不容易的。
亲自送额娘和嫂子离宫后,文鸳心里想着:没乌雅氏这个助力,想来白姨娘和庶子也蹦跶不起来。
自家嫡亲哥哥的地位也就更稳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