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甘露寺之行，皇上没有去，但是出行的人不少，又是事关废妃甄氏，私下里偷偷讨论的大有人在。
皇上去敬妃宫里看了看胧月，出门的时候就听到有两个小宫女在说话。
“你听说了吗？今天宫中的主子娘娘们去甘露寺祈福，听说甘露寺的人为了讨好贵人们，竟然让菀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三跪九叩呢。”
“菀嫔娘娘真可怜，她可是奉旨去清修的，那甘露寺的竟然敢这么折辱菀嫔。”
“谁说不是呢，我没伺候过菀嫔，却也受过她的恩惠。虽然她不在宫里了，还是希望她好好的。”
小宫女谈话的声音并不大，显然是偷偷议论。
自从菀嫔离宫后，皇上就不许再谈起菀嫔。
苏培盛看了一眼皇上，便要去责罚这两个小宫女。
皇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挥了一下手：“走吧，回养心殿。”
这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
苏培盛知道菀嫔的话题敏感，没有说话。皇上自己倒是开了口：“去碎玉轩，不要惊动惠贵人。”
碎玉轩里惠贵人住的是偏殿，主殿仍然放着菀嫔出宫前的东西，都保留着原样。
苏培盛看着皇上抚摸着菀嫔留下来的东西，知道皇上也是心疼的。
菀嫔离宫后，其实皇帝的态度也在悄悄变化。
一开始，“菀嫔”、“甄嬛”这些字眼根本就说不得，有时候六阿哥在太后处，皇上也要特意避开。
慢慢的，皇上自己也会来碎玉轩看看菀嫔的东西，实际上还是想着菀嫔。
苏培盛想着，就皇上对菀嫔这个态度，菀嫔只要活着，就有起复的一天啊！
……
自从发现宫里的贵人也想对付莫愁，明摆着莫愁回不了宫了，又有银子拿，静白和她的那些小跟班就更起劲了。
“狐媚子，你又在偷懒了。就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就知道整天装可怜，勾引男人。那些男人让你勾引了，我们可不吃这套。”
寺庙里有几口大缸，缸里装的都是姑子们要喝的水。
静白借口说莫愁整天偷懒，不是清修的样子，让莫愁几人每天承担挑水的活。
槿汐是小宫女出身，也是从最底下干粗活做起的，挑水虽然累，但也撑得住。
可怜莫愁和流朱、浣碧，都没做过什么粗活，天还没亮就得去挑水。
几个细皮嫩肉的女儿家，几缸子水挑下来，各个肩膀都青紫了。
莫言师太看不下去，想要让住持主持公道，也被莫愁拦了下来。
“静白敢这么欺负我，一则是看我没有权势，二则恐怕也是因为宫里有人想要我不好过。”
莫愁没有去找住持，也是因为就算找了住持也没用。
她自嘲地一笑：“当日这么大的屈辱我都忍了下来，何况这一点子皮肉之苦呢。”
看着莫言师太关心的眼神，莫愁不是不识好歹，她感激地笑了笑：“没有这些欺负，也会有其他手段。现在活着才是最紧要的。”
莫言师太没有说话，抓起莫愁的手就把一个青瓷的瓶子塞给她，然后转身就走。
回屋打开一瞧，原来是活血化瘀膏。
槿汐小心翼翼地给莫愁涂上：“小主忍着点，这药膏得推开才有效果。”
流朱和浣碧也互相给对方上着药，都疼的龇牙咧嘴的。
正上着药呢，咚咚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槿汐连忙穿好给莫愁穿好衣服，开门一看竟然是舒太妃的贴身侍女菊姑姑。
这位菊姑姑跟舒太妃差不多年纪，性子温和妥帖，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坛子，很是亲切。
“太妃知道娘子脾气倔，说女儿家最是金贵，磕磕碰碰的也要当心，让奴婢赶紧拿药酒给娘子送来。”
这个小坛子看起来并不精致，闻起来果然有一股药味。
“太妃说借花献佛，这药酒是王爷亲手炮制的，里面的药材都是极好的。奴婢有幸也试用过，淤血的地方第二天就好了不少。”
莫愁便知道这是果郡王的关心，心里很是触动。
果郡王又是为甄家求情，又是处处关心自己，自己怎么会不动容呢？
“替我谢谢太妃和果郡王，我一定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莫愁对菊姑姑行了一礼，哪怕身体不适，却自带一份坚毅和勇敢。
菊姑姑欣赏地看了莫愁一眼，自家太妃的心思，作为贴身侍女自然能揣摩个几分。
这样的姑娘要不是这么尴尬的身份，这才情这心智，果郡王的正妃也是做得的。
哪怕家世不够，舒太妃也肯定愿意全力试试。
太妃当年也是先帝的宠妃，盛宠之下，怎么不懂宫里的那些倾轧呢？
太妃看到现在的莫愁，又何尝不是看到当日的自己呢？
知子莫如母，不仅果郡王欣赏爱慕这样的女子，就连太妃自己也很是欣赏的。
只是，两人这样的身份如果真的要在一起，不为现实接纳不说，必定是困难重重的。
舒太妃自然是愿意成全的，希望两人都能平安幸福。
菊姑姑心里如何，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她没有卖关子，走这一趟不单是为了送药酒的，更是因为果郡王的嘱咐。
“王爷让我转告娘子，明日寅时，清凉台那边王爷已经安排好了。娘子的堂弟到时会来跟娘子见面，娘子今晚可要早些休息。”
莫愁听到这个消息，更是一脸惊喜。
“我明日一定准时到。菊姑姑，等过几日太妃有空的时候，我一定亲自来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