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暇儿想去看看王爷。”
弘旸的福晋叫乌拉那拉毓暇,有钟灵敏秀,悠闲从容的意思。
她随着安陵容下了马车后几步跑上前,越过两个姐姐拉住了安陵容的袖子,害羞的说道。
安陵容闻言眼波一荡,嘴角勾起一抹笑,边向亭子走一边点头应允。
“去吧,让身边丫头扶着些。”
地上不平,坑坑洼洼的也没有铺上石子,叫丫头扶着留神脚下以免摔了。
小儿媳脸皮薄,与弘旸新婚燕尔的,感情好,她也喜闻乐见。
“惠娘娘,甄姨。”
静安静宁优雅的对着亭子里的两人见礼,脸上都是高兴,甄嬛扶着流朱的手往一侧微微让了一下,行了半礼,毕竟是皇家的两个公主。
她做事一向不会给人拿捏把柄,虽说是两个公主的姨母(叔母)。
“好孩子,快起来吧。”
沈眉庄微微一笑,亲昵的伸手把人拉起来。
她看着几个孩子一起长大,跟自己生的一样感情深厚,想到以后都不容易见到,沈眉庄一时半会还有些难过不舍。
“眉姨,你别伤心,我们姐妹有空会回来看您的。”
静安静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这话不是胡说。
沈眉庄的儿子弘景也要出宫建府了,虽然不得先帝看重,但谁叫她这个儿子和当今皇上玩得不错?
等到弘景哥哥出宫建府后,眉姨就能出宫养老,这出宫后,天下哪里去不得?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你们呐。”
沈眉庄笑眯眯的点头应允,松开两个人的手,一起坐到亭子里的石椅上。
安陵容没管两个女儿,直接上来后和甄嬛拉着手,坐在一处叙旧。
“嬛姐姐,近来可好?”
她打量一番甄嬛的面容,果亲王一直未纳妾,后院只有甄嬛一个,对她的宠爱也长久不衰。
只可惜至今为止,没有一儿半女,先帝在他们成婚后十年内经常外派果亲王,两人根本没有机会长久待在一起。
后期先帝驾崩,要避讳喜事,这么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都好,都好,只是没有一儿半女的,总感觉对不起王爷。”
甄嬛脸上带着一缕愁绪,一双手摸着小腹。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儿女,她和允礼也不是傻子,只盼着新帝不要如此绝情。
断了他一脉的香火。
“嬛姐姐宽心,好在果亲王与你感情甚笃,两人互相体谅,只盼着皇上心慈。”
安陵容拉住她的手,只能慢慢宽慰一二,要说生子,只怕甄嬛年纪大了,纳妾的话,甄嬛想必心有不虞。
如今倒是希望皇上仁慈,过继先帝的儿子给果亲王一脉,以延续血脉。
“是啊,嬛儿这儿有我看顾,只可惜你离京后就难得一见了。”
沈眉庄从后面插进来,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裳,面容端庄沉稳,安静的站在两人后面。
三人尽管面容不似当初,感情也还一如既往。
“眉姐姐。”
安陵容听见声音扬起脸对着沈眉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拉着她入座。
“今日我们来送行,就是想要与你交代一番,怎么说起我的事来了。”
甄嬛忽然一拍手掌,嗔怪一句,三人相视一笑,离别的那点愁绪也散了些许。
几人坐着聊了很久,直到弘旸和果亲王打马上来催促好几次。
三人听闻时间到了,依依不舍的拉着手一时间泪眼朦胧,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沈眉庄一声令下,她眼眶红红的松手,轻轻推了一下安陵容的身子。
“好了,去吧,时常写信过来。”
“陵容,一路保重。”
甄嬛抿抿嘴,虽然不舍但比起沈眉庄来说,她身上要多了丝决断,不输于男子,办事也格外利落。
安陵容含着泪,一步三回头的被两个女儿扶着登上了马车。
随着果亲王的一声鞭响,车架很快启程。
安陵容掀开车帘看着沈眉庄和甄嬛互相扶着往这边眺望。
直到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管道尽头,安陵容才放下车帘,默然无语的呆坐着。
先帝驾崩到新帝继位,如今满打满算,她也才三十四岁。
如今她要带着孩子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像一时间回到刚入宫选秀的时候,无边孤寂又仿徨。
不同的是,她有了孩子。
“额娘,我们会一直陪着您的,等眉姨出宫后,我们也可以去看她呀!”
许是看着她一直闷闷不乐的,静安和静宁移了移身子,把头靠在她肩膀上,一边安慰她一边摇了摇她身子。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卖乖。”
安陵容怔了一会儿,压下心中的纷乱,伸手把静安静宁两人各自撮了一下脑门,一脸宠溺。
“额娘,好疼的。”
静宁吐吐舌,一脸委屈的捂着额头幽怨的说道。
古灵精怪的。
“暇儿,坐过来,额娘瞧瞧。”
安陵容眼睛一扫,就看见儿媳妇端庄的坐在一旁,秀丽的脸上有些羡慕的望着这边几人打闹。
安陵容思考了一下,朝她招招手。
“是,额娘。”
毓瑕闻言看向这边的眼波一阵流转,灵气十足,她一笑那股沉静的味道就变得活泼起来。
“暇儿,如今你要远离家里跟着我们去远处,你要宽心,若有什么不妥的来给额娘说。”
安陵容不是个恶婆婆,母亲一直都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她自然也是如此。
除了上辈子些许不如意,这辈子也能淡然面对,处事也不会太过偏颇。
“额娘不必担忧,王爷体贴,两位姐姐性格开朗待儿臣也好,儿臣审得。”
毓瑕想不到婆婆会如此通情达理,她害羞的扫了一眼两个神色揶揄的姐姐,温柔的说道。
她嫁过来,父母百般叮嘱,她的婆婆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嫁的夫君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嗣,让她要孝敬婆婆,不可懈怠。
她虽是乌拉那拉氏,却不是主脉,虽然联姻是主要目的,但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
与婆婆的娘家相比,不存在高攀低嫁,婆家没有底蕴,娘家也只是挂名。
先帝挑中她,可能是不希望他的儿子被世家压制。
“这样就好,如今离了京城,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安陵容淡淡的笑道,看向几个子女的目光温柔坚定。
何况在杭州,年家也盘桓于此地,待她稳住脚跟,把安家也接过来落户。
旸儿作为一方王爵,就算没有统治的权利,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杭州
年府
年羹尧辞官后,带着年家人来到杭州,虽然抄家没钱,但先帝自掏腰包私底下补贴了不少银两。
他们在杭州置办了一个宅院,私下开了些铺子,倒也过得滋润。
他们落脚后,私下也寻过妹妹的消息,不过先帝在时,不敢有所动作,生怕血滴子的人还在监视。
新帝登基后前几年,那些人也还在,直到乾隆四年底,才渐渐没有那种如芒在刺的感觉。
“老爷,瑜亲王的车架已经到了王府,我们可要拜访一番?”
“急什么,瑜亲王安顿好了再说。”
年羹尧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打拳,听见夫人的声音,收势拿起年夫人递过来的毛巾擦擦汗,披上外衣。
瑜亲王,昭贤妃的儿子。
那个连妹妹都忌惮两分的女人。
她的儿子可是皇帝手把手教出来的,又是什么简单的人?